老了 恍若隔世

火白王

下午6点多，准备晚餐，想喝点酒，又没有下酒菜，老伴说去铺子里买点熟食吧。

小区外不远处有个叫“鹅三声”的卤水档，有各式各样的卤品，做工精细，卫生条件好，当然价钱也比较贵，我是街坊熟客，经常光顾，于是径直就去了。

刚要踏入店门，看到一对年轻恋人，在收款台前相拥热吻，旁若无人，入戏很深。不敢打扰，只好转过身去在店门外等候。过了一小会儿，觉得应该是完事了吧，转过身去再看一下，就撞见那女孩儿的目光。

　 躲之不及，自我感觉非常唐突、不自在、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女孩儿发现有新的顾客来了，终于松开了两具紧贴成一体的身子，用手拢一拢头发，站后一点准备交费取卤菜。师傅背向顾客专心宰件，收银员是个少妇，为顾客打包收费，这对夫妻档完全沉浸在工作中，除了卖卤菜赚钱，其他的一慨与其无关。那对恋人负责调情，只有我一个老头子尴尬不已，这是什么世道？

我对卤水档师傅说，要半只猪耳朵、两块卤豆腐、两只鸡腿。这时，旁边那位女孩朝我笑笑说“听口音，您是湖南人吧”？

“是的，乡音难改。你也是湖南老乡？”我回话说。

“不是，我是江苏的”。然后她指着男朋友说“他的前女友是湖南的”，我有点愕然。

她又接着说“我的前男友也是湖南的”。

我学着电影里西方人的样子，耸耸肩，双手平摊伸展一下，说“哦，扯平了，很好”。

没想到她会夸我“大叔，很幽默，是个有趣的人啊”。

我也夸了她“你很漂亮、大方，还主动和一个老头儿搭讪”。

她俩手挽手，女孩儿左眼闭了一下，右眼珠子明亮，眉毛朝上扬扬，这个是我理解中的“媚眼”，是友好礼貌的表情，她说了两个字“拜拜”，搂肩搭背的消失在视野中。

女孩儿个子不高，身材匀称，厚厚的嘴唇，唇侧有颗美人痣，眼神纯洁，有点像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样子，不应是人们印象中在公开场合接吻不检点的那种人。他们是自由、开放的一代，言行与西方接轨，与我这种老顽固泾渭分明，不可同日而语。

　　我在取件交费时，多事问了那位少妇一声，刚才那对年轻人的举止，你会适应吗？没想到她的回答让我“三观”尽毁。“大叔，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一样的啦，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在乘电梯时遇到过一对恋人从电梯外拥吻进电梯。电梯里就我们三个人，他俩相吻的声响我都听得到，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提着卤菜回家途中，边走边想，总觉得哪里不带劲，细思之下终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了。人老了，关键是观念老化陈旧，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 还拿上世纪6、70年代的观念，去看待日新月异的现今社会，当然有格格不入之感。上世纪70年代末，我谈恋爱三年，最亲密的接触只是握手而已，甚至觉得紧握着恋人的手已经耳热身燥、心跳加速了。我们俩个当时都是军人，穿上军装，那个严肃的氛围罩着神圣的庄严，不能有任何越界之举。现今恋人在公开场合拥抱接吻确实是见怪不怪了，而自己没有与时俱进，仍抱着几十年被塑造的“三观”，去审视世界，内心深处还以卫道士的所谓“公序良俗”去评价别人，念兹在兹，被时代的浪潮淘汰了，岂不悲乎。

老啰，恍若隔世。要回到现实社会中，适应时代的发展趋势，必须与时俱进，观念更新，才能在老去的躯壳上涂点新漆，在夕阳的余晖中增添色彩，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