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教育大讨论】奇葩

桑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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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自拍＋AI后期制作

“寓教于乐”是个很好的命题，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很考验家长。在我看来：这个“乐”字在中国家长中有点指代不明。乐谁了？谁乐？孩子是学霸家长脸上增光，孩子拿奖杯，家长树丰碑，一路炫耀乐此不疲。孩子乐了吗？“十年寒窗苦”“方为人上人”六岁就没了笑脸，二十岁抑郁。当然这只是个案不是共案，但大有人在。

我四十岁生儿，有人说：四十岁以后生儿，不是慈母都是慈母，不忍心让孩子不乐，宁可自己受煎熬。我开始也和大多数家长一样，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他不上劲不冲，我焦虑，觉得给自己丢脸。

我居住的院子就在校园，风水好，氛围好，出国的，考上北大清华，985、211的比比皆是。但我因为高龄剖腹产带来的弊病，儿子快闪多动让我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沉不下来，不是“悬梁刺股”苦读书的料。攀比不了，那就一路陪着儿子在动态中发展。我这一生最大的优点就是撞到南墙就回头，不断随着孩子调整自己的教育方法，丢掉虚荣心，让孩子快乐。我一直的教育理念就是“培养孩子的情商比智商更重要”情商高了可以托起低智商，情商低了可以踩踏高智商。其实在孩子成长的路上，家长不用高谈阔论生硬说教的陪伴是最辛苦的。我成功了吗？自认为还行。儿子成材了吗？成了“奇葩”。我不敢用“奇材”二字，也许等他自己老了，为自己写本书，可用“传奇”两个字。

多动的孩子往往在学校和公众场合招人讨厌和歧视。我学医，深知用“统合”的原理平衡孩子的多动。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设定场景让他有意义的多动，为人造福的多动，害人的少动。

我艺多不养家，什么都不精，什么都懂点，在学校是个活跃分子，也许基因＋潜移默化，儿子或多或少受点熏陶，2岁就超强音准，我们家放着一套放磁带的卡拉ok音响，唱完了自动打分。他每次就自己捣鼓，拿着话筒唱歌，由于他不停地点磁带快进快退，通常把一盒磁带绞得稀烂。有时一家三口都上阵，他爸爸五音不全，却卡拉ok打分最高，他不服气，会没完没了缠着大人比赛，只到他拿了第一才罢休，我们都是他的陪衬。

我们单位搞活动，稍不注意他会冲上台搅局显摆，把正规表演变成即兴小品，逗得台下观众仰天大笑。他成了我们院的活宝，人见人爱。从小到大，家里家外都是家，生人熟人都是熟人，他的心里充满阳光。

3岁我在音乐学院给他报了“音乐启蒙律动班”，带着音乐动，会增添愉悦感，得益于他那双闪亮的大眼睛，他一直在中间动着，成了众星捧月的“小王子”也成了幼儿园每次表演的领唱。

4岁他还参加了一个绘画班，每次去，别的小朋友都按老师的要求：走线条——上色——勾边，他就在那乱涂鸦。香港回归，全国举办少年儿童画展赛，别的小朋友飞机礼炮山水天安门一张纸画满了，他就画几个跟他一样调皮捣蛋的熊猫，地下打滚的，爬架子上树的举着横幅庆祝香港回归，还有放气球的。本来也就是重在参与，却意想不到得了个优秀奖。估计有的评委的评判标准不是孩子复杂的创意想象，而是孩子的童真。童真并非幼稚的表现，而是对生命本真的坚守。

5岁我跟他在湖北省体工大队报了个“羽毛球”班，我并不会有意把他培养成运动员，还是为了平衡“多动”和他喜欢。每次他练球，我就在那掺瞌睡。没过多久，一招一式很有范，矮矮的小人哥，院子里所有的大人都打不赢他。后来因学业紧张作罢，没有系统训练，偶尔凭兴趣打打，也够上了二级运动员的水平。

小学他自己在学校报了个乒乓球兴趣班，他爸爸为了陪练，在我家大厅里架起了乒乓台，他对着光碟教程一板一眼在那练，没多久他爹也打不赢他，只要抽得他爹满地找球，他就哈哈不止。后来武昌区小学联赛，他进了前六名，因为决赛时他在新东方听英语，没能准时参加，算弃权。

既然爱动就劳动，家里的早点每天归他买，楼道的清洁该他做。他自己到学校显摆：我家保洁朱阿姨擦玻璃亮的很，每次擦的玻璃以为没玻璃，走过去撞头，阿姨教了我诀窍。所以学校大扫除班上擦玻璃的任务该他包了。每次乐呵呵地拎着抹布、洗衣粉和桶到学校，满头大汗得意洋洋地赚个表扬回来。

小学期间，所有的老师都说他上课听课只能听五分钟就坐不住了，躲在桌子底下玩洋画。我每次都是提前通读小学课本，熟练掌握所有的知识点，等他回来再跟他捋一遍，我也不能真的给他悬个梁揪着他的头发逼着他学习，他的注意力只有五分钟，只能陪着他慢慢磨完成学校布置的家庭作业 。语文是他的强项，特别是作文，他有别出心裁舞文弄墨的天分。我把他的优秀作文编撰成集，让他获得出书的成就感。只要到了考试他就会主动捧着书来找你背，说蓝色的字是次重点，红色的字是重点。就凭这临时抱佛脚，他就能在班上排名靠前。小升初他以班上第九名被摇到武汉市最好的初中，武珞路中学。

小学，我也跟他报了个“奥数”培优班，我全程陪听，笔记做了十几本，他每次上课只听五分钟就到桌子底下去了，看不到脑袋。最后他没培出来，我成了“专家”，我坚持陪他边玩边解题，把老师倒给我的数学思想和解题思路再倒给他。估计这些不带强迫不经意的执着灌输也补充了一些后天的潜质。拿奥赛奖是不可能的。但在每次关键冲刺考试时他都能突兀出彩让你瞠目结舌。特别是在高考艺考时，文化课他在机构培训，用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速成了高中三年的数学课，从开始摸底考试16分，到机构培训结业考试，考到了108分。参加高考考了76分。

初中凭着小聪明肯定不行，一路成绩往下掉，我原来的思想准备是他考不上高中。班主任是位英语老师，每次到了期中考试，正好临近国庆，就要他主持节目，说老师们都喜欢看他主持。人家背单词他背台词。只要孩子是办正事，我也支持，我还专门编了一个小品《纠结》，我俩同时表演，我在单位获奖，他在学校获赞。

医学专业我学过“生物”和“化学”。所以我把他初中“生物”、“化学”两门课的知识点做成趣味性的答题课件，等他回家后放着课件一起答题。中考前我请了个院子里的小学霸给他陪聊一对一家教，主要辅导数学，避免家长的高压逆反，同龄人应该还是有些亲和力。中考他踩红线勉强考上了区重点高中，我又花银子把他顶进了最好的高中华师一附中。我始终觉得，好的学校有好的氛围，可以陶冶情操，学生之间好的影响比家长说教更凑效。

可是好的高中学霸云集，都是些两点连一线，下了课，走在路上，端着饭碗还在看书，除了睡觉都离不开书本的书痴，老师人性化，特许他每天带个篮球去打，但不允许叫其他同学，他成了孤家寡人，觉得很郁闷。

高二分班，他在班上成绩最差，他拿着一张老师给他的 “ 新艺考”培训班的宣传单来找我，说他想参加艺考。我说：“是你自己决定的？”“嗯”“想好没有？想好了就不能回头。”“想好了”他很坚决。于是我给他报了“新艺考培训班”。

学校和一些家长，以高考为标准，认为成绩不好的就参加艺考其实是个误区，艺考更难，每考一所学校，一次又一次的三榜过关，每看一榜都心跳，最后还得经历文化课高考，虽然很多艺术院校文化课门槛很低。但艺考本身的淘汰率是很高的，不得不承认，有些孩子先天的潜质是一般学生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你的孩子不是那块料，同样望尘莫及，但却很适合我的儿子。

艺考：声台形表四个方面。“新艺考培训班”蜻蜓点水只普及，为了提高，我请了湖北省有名的朗诵家给他上台词、表演课。那老师说我：“你睡醒了，我们这小孩都是从10岁开始培养，你这孩子人长树大，现在开始来得及吗”？我说：“不带指标，不做要求，考不上绝不怪老师，老师只针对他的情况，不从基础训练，围绕应考练习就好”。老师网开一面，围绕高考做了一个应试计划。训练不到两个月，老师选了《语言的魅力》这篇文章让他参加湖北省第九届艺术小人才比赛。填表指导老师那一栏，老师叫他空着不填，怕给她丢脸。结果高中组朗诵他得了一等奖。这个比赛是高考加分的。

与此同时，除了声台形表，考生还必须有一个特长，儿子提出想学吉他，我当时就傻了眼，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吉他长什么样，但是他自己提出想学我必须支持。我考察了所有吉他培训，排除了路边站的，高收费的，最终选择了武汉市吉他协会理事长徐老师开的吉他培训班，这个老师音乐学院毕业，编有很多教材，懂教学。

我和徐老师见面的第一次我问：能不能保证儿子在艺考时能弹唱？徐老师回答说：弹响可以，弹唱不能保证。培训课一共二十节课，去一次签一次到，不限总时长。开始学，吉他是六线谱，学简谱打拍子他都打不清，特别是十六分之一快拍，都是我陪着他练，基因检测说我音乐感知能力超强😃，我小学就是学校合唱团的，我可以看着简谱直接唱歌词。

培训期间，老师说他特别有眼力见，课后帮助老师搬柜子，搬教具，见事做事，老师们都特别喜欢他，估计老师跟他开过小灶透过秘传妙招，他只听了四次课就带着同学，到广埠屯大街摊上弹唱去了。我问他：“你卖唱？缺钱？”“不是卖唱，是艺校毕业的学生摆摊练唱，他们不收钱，只发纸条，唱完后请观众提意见”。我顿时大开眼界，这个搞法高雅且锻炼人，我举双手赞成。我问他：“你才上四次课，你能弹唱？”“可以啊，我一开口就掌声雷动。”“炊牛，不信！”儿子把他录的视频给我看，我立刻哑语，这从小在家自练的童子功瞬间闪亮。

进入艺考，他只身拖着行李箱和吉他走南闯北，考了二十几所院校，全部都过了三试。当时艺考规定，不许带伴奏带，不许带乐器，老师就是听原声清唱，捕捉考生的潜质。

最后一场是“中戏”考试，从小到大放得开，不循规蹈矩，只有他破格敢问，别的学生都紧张得犯怂。他问老师：“明天我能不能带吉他进来？” “可以呀”这所学校的测评理念就是要在学生特别放松的情况下正常发挥，看学生的潜质，学生想怎么地就怎么地，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二试考场上，别人都清唱，就他边弹边唱逍遥自在，所有的评委老师都被他不怯场、真实自然的表现打动了。这种情商那非一日之功，是十年磨一戏磨成的，从小的自在人来疯形成一种定势，关键时刻超常发挥。

最后，在全国34个省，687个市只招20个人的情况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以一名应届高中毕业生的身份，中彩考上了中国艺考生梦寐以求的，中国最顶尖的艺术院校——中央戏剧学院。当我真真切切看到入学通知书时，我觉得两年置换人家十年的时间，一切从头起步书写的神话就是一场梦。在儿子从小到大无心插柳的过程中，不是我培养了儿子，是儿子培养了我。我和他一路同行，我成了无所不能的高人，他成了一切皆可能的“奇葩”。

毕业以后，当年成就他人生的吉他成了他的挚爱。没经过正规科班培训， 草台之路找老师自学苦练，没人逼他，自发产生的内驱力形成的近似“悬梁”，十个手指磨起了水泡，破了皮，那就不是五分钟，如痴如醉成天抱着吉他作了魔。参加亚太地区指弹吉他初赛获“网络最佳人气奖”第一名，到英国参加世界大赛进入决赛因新冠终止。同学都把他封为“吉他王子”。

当下他也成为人师，几年下来，通过他的培训，最佳成绩：全国艺考统考前六名都是他的学生。

作为家长，我深深体会到，不要厌烦枯燥磨人的陪伴，不要有期望值，没有期望值的期望值是最好的期望值。就是认认真真做好每一件事，教会孩子先做人再做事。最后水到渠成，还你一个体面的惊喜。

教育没有千篇一律，没有绝对速成的范本，没有任何人比父母更了解自己的孩子，家长都得知己知彼，发现孩子的闪光点因材施教，顺势而为，耐心陪伴。但唯一一点，必须以孩子快乐为本，快乐教育应该属于教育美学的范畴，美的事物都赏心悦目，不是苦不堪言，家长不要让孩子失去快乐的童年而“人生苦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