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重阳节将近,我和妻子一同去看望岳父岳母。两位老人一向勤快,院里已晒满了刚收获的黄豆——连秆带荚铺在地上,晒得通体干爽,正等着用“条车”敲打脱粒。待黄豆从豆荚里蹦出来,再筛去杂质,才算真正颗粒归仓。</p> <p class="ql-block">“条车”是我们老家的方言,书面语该叫“连枷”。它由一根长柄和一组竹条(或木条)绑扎的“拍头”构成,挥起长柄,拍头便跟着起落,击打在豆荚、麦穗上,让籽粒从植株上脱落。过去农耕时代,它是豆类、麦类脱粒的好帮手,藏着老辈人的农耕智慧,如今在岳父母家,我又见到了这熟悉的老物件。</p><p class="ql-block">为啥叫“条车”?说到底是方言对农具最直白的命名,藏着结构和功能的巧思。“条”指的是“拍头”的用料——多是几根竹条、木条扎成,一眼见着就知道这部件的模样;“车”却和带轮子的车没关系,是方言里对“能挥动、能循环动的工具”的称呼。就像纺车、水车靠部件转动干活,“条车”用的时候,得攥着长柄反复挥拍,动作一圈圈循环,便借了“车”的名,把它的用法形象地概括了。</p><p class="ql-block">想起好多年前的春晚,开场有演员连着翻跟斗,母亲当时就夸:“真厉害,这些人像打条车似的!”现在想来,那循环起落的劲儿,还真和挥“条车”的模样像极了,母亲这比喻太贴切。</p><p class="ql-block">打“条车”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说体力活,一点不掺假——两腿扎着弓步,双手挥柄起落,没一会儿就浑身冒汗;说技术活,也半点不虚。没碰过的人,先得琢磨着让“条车”顺溜转起来,更别说每一下都准准打在豆荚上,力道还得刚好。有人习惯右手在前、右脚在前,换左手左脚就慌了神;可高手却能左右交替着来,既省力又高效,适合长时间干活。</p> <p class="ql-block">今天我和妻子也试着打了会儿豆子。虽说几十年没碰过,但上手练了练,当年的感觉就回来了,挥着“条车”的样子,倒也有模有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