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七奔八】

【对错归零】

撰写：张家文 摄影：张家文

音乐: 高山流水

二0二五年十一月十曰

“满七奔八"小诗记之：

岁月催人届古稀，转瞬将临八十期。

鬓边霜色添新味，眼底沧桑蕴旧诗。

且把流年斟入酒，休将往事系于思。

夕阳虽晚霞光灿，笑对余生步步宜。

我无聊坐在阳台上，翻阅着一本闲书"在奔八路上"，窗外的桂花树还开着，淡香漫漫飘过来时，忽然惊觉镜里的人，鬓角的白已盖过了黑。七十冒尖，说“满七奔八”，倒像给这把年纪安了个轻快的注脚，不像“古稀”那么重，也不似“耄耋”那么远，就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当口，日子过得像泡了三回的茶，淡了，却余味绵长。

年轻时常笑长辈爱说“想当年”，如今自己坐下来，话头也总往回绕。绕到四十岁时蹬着自行车赶早市，后座捆着刚买的冬储大白菜，咯吱咯吱响过三条街；绕到五十岁那年在刘桥矿要分了一套房，全家老少齐上阵刷墙，小孙子蘸着白灰在地上画小人，笑声震得窗玻璃发颤；还没绕到六十岁，局一个文件，五十三岁中层干部一刀切，全员退居二线，单位给我买了个红绒布包的保温杯，杯身上烫着“光荣退休”四个金字，当时觉得俗，现在却成了床头柜上离不了的物件。

不是故意念旧，是眼前的新鲜事跑得太快，抓不住。孙子教我用智能手机，说点一下屏幕就能看见千里外的亲戚，我总怕指头重了把那小方框里的人戳跑了。楼下的超市换成了刷卡、扫码，手一抖，商品就像泥鳅似的从屏幕里滑出去，后面排队的年轻人倒有耐心，笑着说“爷爷别急，我帮您”，可那笑容里的客气，像一层薄纱，隔开了两个时代。

倒是身体最实在，替你记着年纪。年轻时扛一袋大米上六楼不喘气，现在从沙发站起来，膝盖得先“咔哒”响一声，像老门轴上了锈。医生说要多散步，于是每天清晨绕着小区走两圈，见着相熟的老伙计，彼此打量着：“你这背又驼了点。”“你那腿也没去年利索了。”说着说着就笑，像在点评一件慢慢旧下去的老物件，不恼，只觉得是该有的模样。

日子过得慢，慢到能数清阳光在地板上挪动的步子。上午泡壶茶，翻两页没看完的书，看累了就眯一会儿，梦里或许还是年轻时的光景，醒了也不怅然，只觉得连梦都是赚来的。下午去东岗楼立交桥下坐坐，看孩子们跑，看老头、老太跳广场舞，看他（她）们聊天，偶尔插句话，多数时候是听着，像坐在河岸边看流水，不追，只看着就好。

有人说这年纪该享清福，可福是什么呢？是儿女绕膝？是锦衣玉食？好像都不是。我觉得是某天清晨醒来，发现昨晚睡得安稳；是菜市场的老摊主还记得你爱吃软一点的茄子；是孙子放学回来，举着满分的卷子冲你喊“爷爷你看”。这些碎碎的瞬间，像散在日子里的光，凑起来，就照亮了这满七奔八的路。

夕阳西下时，桂花的香味更浓了。我搬把椅子坐在窗边，看天边的云一点点染成橘红。想起年轻时总盼着日子快点过，盼着长大，盼着成功，如今倒觉得，日子慢下来真好，慢到能好好看看这人间，慢到能把每一段时光，都嚼出点甜来。

满七奔八，不慌，也不忙

沁园春·满七奔八

转瞬霜侵，满七奔八，鬓发如雪。

念旧日躬耕，肩担日月；中年奋进，志闯关河。

儿女长成，家声未坠，细数光阴感慨多。

凭窗坐，听邻翁闲话，稚子欢歌。

人生莫叹蹉跎，守平淡方知乐趣多。

爱晨浇蔬圃，露沾衣袖；晚敲棋子，茶润喉舌。

世事浮沉，初心未改，只把真情付酒卮。

今朝好，享天伦之乐，不羡仙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