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

欧阳华

清晨的园子还沾着露水，我沿着石板小径慢慢走着，忽然看见那两朵玫瑰正开得肆意。粉红的花瓣一层裹着一层，像是把整个春天的热烈都藏进了花心，又在某一刻毫无保留地抖落出来。阳光斜斜地穿过叶隙，照得花瓣近乎透明，边缘泛着光，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溢出汁液来。绿叶在背后虚化成一片朦胧的底色，反倒让这份艳丽显得更加惊心动魄。

原来“艳”并不只是颜色的浓烈，更是一种态度——是花在无人注视时依然选择盛放的倔强。我蹲下身，看着那微微颤动的花茎，竟觉得它们像极了某些人：不为取悦谁，只是固执地要把自己最饱满的生命力，坦荡荡地摊开给这个世界看。

园子里静得很，只有风掠过叶片的沙沙声。我忽然想起昨夜雨急，以为这些娇嫩的花早该伏在地上了，可它们竟挺了过来，甚至开得比昨日更张扬。雨水打落了几片外层的花瓣，但内里的花蕊依旧高高地托着，像举着一面不肯降下的旗。

这样的艳，不是脂粉气的艳，是带着筋骨的。它不轻佻，也不羞怯，反而有种近乎莽撞的真诚。我站起身，忽然笑了。原来我们总以为“艳”要靠喧嚣衬托，可在这无人的角落，一朵花用自己的方式，把“艳”字写得如此安静又如此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