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石春亮

　　退休后，早上再不用赶时间上班，于是醒来懒懒地赖在床上。夏季有时会生出一种愿望，如果清晨窗外有雨打青纱帐的“沙沙”声，该是多么沁心的事。居住在高楼里，听雨声似乎越来越远，即便夜里下起了雨也浑然不知。只有在早上出门时，看到地上湿湿一片心里才一惊，“哦！”下雨了。

小时候，在农村老家经常来不及躲雨，被雨水淋个落汤鸡。那时，对雨的声音没有如今这么渴望、甚至亲切。工作多年后，有一次回老家，住在姐姐家里。新盖的大瓦房后面是一片茁壮生长的玉米地。我渴望着这时有雨洒下，不能是细雨，最好是中雨、大雨、甚至雷阵雨，可以满足一下我多年没有身临其境，守在一片玉米地旁听雨、看雨的愿望。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也是这个季节，我和姐姐去公社的卫生院给妈妈买药。在回来的路上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雨。起初我还仰头看天并张开两只小手去接飘下来的雨滴。转眼雨就大了起来，豆大的雨点淹没我的双眼，耳边全是雨打庄稼叶子的响声。姐姐拉我跑到路边机井房里躲雨。雨越下越大，站在机井房的门前向外望去，天地间被雨笼罩。“哗啦啦”响声胀满了整个世界，耳朵里除了雨声再无其他声音。哗哗的雨声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满眼的绿色被雨冲洗后，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我和姐姐把鞋脱了，光着脚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当看到雨后出来觅食的小燕子，我一路追了过去。提起这件事，姐姐就说：都是在城里呆的，下雨有啥新奇的。下雨不新奇，只是好久没有感受到站在青纱帐旁与绿一起挨雨淋。姐姐说：这个时候还是少下点雨好，玉米正是开花授粉季节，雨下大了，玉米容易倒。姐姐关注的是收成。

有一年春天，我和单位的经理去施工工地查看工程进度。走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单位司机说：要下雨，带把伞吧。我说：没事，春天没大雨。没多久，小雨飘飘洒洒地下了起来。雨不大，但很密。车速降下来，我摇下车窗，看着密密斜织的雨丝，深深呼吸着带有潮湿的空气，顿时神清气爽。路两旁郁郁葱葱的麦苗如地毯般在田野里铺开去，在小雨中越发显得青绿旺盛。春雨贵如油，对农民而言这是多么好的一场春雨呀。我出身农民，心底里总怀有农民的情结。

2025年10月26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