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燕赵大地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藤蔓上，我推开院门时，那朵紫色的牵牛花正对着天空张开喇叭状的花瓣，像是要吹响一天的序曲。蓝天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念，衬得它愈发醒目。紫由深至浅地晕染开来，边缘微微卷起，仿佛在风里轻轻呼吸。茎细长却挺拔，几片绿叶托着花，生机勃勃地宣告着清晨的来临。这样的花，不争不抢，却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到了傍晚，夜色渐浓，另一朵蓝色的牵牛悄悄开了。黑暗成了它最合适的幕布，淡蓝的花瓣上浮着几道白纹，像是有人用月光勾了边。它不喧哗，也不张扬，只是静静地垂着头，像一首未写完的小诗。我站在篱笆前看了许久，竟觉得这安静的模样，比任何热闹都更打动人心。

还有一回，我在老墙根下发现一丛野生的牵牛，其中一朵开得尤其盛。紫得温柔，从花瓣外缘一路渐变到花心，像是把晚霞揉进了颜色里。白纹从中心延伸而出，像通往秘密花园的小径。背景是模糊的绿意，层层叠叠的叶子托着它，却不抢它的风头。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美不一定需要喧闹的背景，只要一束光、一阵风，就能让一朵花活得有尊严。

而那朵粉红的牵牛，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颜色鲜亮却不轻浮，从深粉过渡到浅粉，花心依旧留着那抹熟悉的白。叶子宽大油亮，衬得整朵花精神抖擞。它开在晨光最温柔的时候，像是在和世界打招呼。我常看见邻家小女孩蹲在旁边，歪着头看它，眼里闪着光——原来不只是花在绽放，看花的人也在悄悄生长。

有时我也想，为什么总被这些短暂的花吸引？它们朝开暮落，不过一日光景。可正是这份短暂，让每一片花瓣都显得格外认真。那朵深浅交错的蓝花，在冷色调的背景里静静立着，像一个沉思者。它不急于被谁记住，也不怕无人欣赏。风一吹，藤蔓轻晃，它只是轻轻点头，仿佛在说：我来过，我开过，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