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墨竟把童年的开裆裤时光，活脱脱泼在了纸上

魏巧云

铺开耿红星的写意水墨，晕开的墨色里藏着一段活泛的童年。纸间孩童扎着歪歪的小辫，或穿着松垮的开裆裤，肉乎乎的小腿沾着泥点，一蹦一跳间，把农村的日子都踩得热闹起来。

最喜那幅“家家亲”的小景。矮墙根下，三个孩童围坐成圈，瓦片当碗，野草作菜，穿碎花布衫的小姑娘捏着泥巴“做饭”，额前碎发贴在汗津津的脸上；穿开裆裤的小男孩举着树枝当“筷子”，急得直嚷嚷“要吃红烧肉”；还有个小不点蹲在一旁，把捡来的红柿子当“元宝”，笑得露出两颗缺了的门牙。墨色浓淡间，孩童的指尖沾着泥，眼角盛着光，连空气里都飘着无忧无虑的甜。

　　柳荫下的时光总过得慢。画中老柳树的枝条垂到水面，穿蓝布褂的孩童光着脚踩在浅溪里，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被太阳晒得黝黑。有的追着彩蝶跑，手里举着用麦秆编的小网，跑起来开裆裤的裤腿一甩一甩；有的蹲在溪边摸鱼虾，指尖刚碰到水面，就被突然蹦起的青蛙吓了一跳，跌坐在草地上，却又立刻爬起来，拍着屁股笑个不停。墨色勾勒的柳叶轻轻晃，连带着孩童的笑声，都顺着溪水漂向远方。

磨盘旁的画面最是暖。夕阳把磨盘染成金红色，两个孩童趴在磨盘上写作业，铅笔头攥得紧紧的，作业本上的字歪歪扭扭。旁边的鸡群啄着地上的谷粒，鸭子摇着屁股从旁边走过，偶尔还会伸着脖子去啄孩童的衣角。穿开裆裤的小家伙写着写着就分了神，偷偷揪起旁边小伙伴的辫子，被发现后，两人在磨盘边追着闹，作业本散落在地上，却没人去管——比起写字，还是和伙伴打闹更有趣。

还有那幅“牧归图”，更是满纸乡土的憨趣。戴草帽的孩童牵着牛绳，牛儿慢悠悠地甩着尾巴，身后跟着几只小羊。孩童手里拿着刚摘的野枣，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枣核吐在地上，引得鸡儿追着啄。走累了，就趴在牛背上，脚丫子晃来晃去，开裆裤被风吹得鼓起，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墨色晕染的晚霞里，牛蹄踏过的泥土、孩童的笑声，都成了小村最生动的注脚。

如今再看这些水墨，纸间孩童的笑靥依旧鲜活，可画外的人却早已长大。那些穿着开裆裤追蝴蝶的日子，那些趴在磨盘上打闹的时光，那些和伙伴玩“家家亲”的纯真，都成了记忆里最柔软的片段。耿红星的墨笔，没有浓艳的色彩，却把童年的天真无邪、活泼纯朴都揉进了水墨里——那是光着脚踩在泥地里的踏实，是和伙伴手牵手的温暖，是心无杂念的笑嫣然。

岁月如烟，往事难寻，可每当看到这些写意小画，就像又回到了那个小村边。柳下花间的彩蝶还在飞，磨盘旁的鸡儿还在啄食，穿开裆裤的孩童还在追闹，那些藏在墨色里的童年，依旧鲜活如初，暖得人心尖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