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轮回的秋信》

大德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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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只有轮回的四季，没有轮回的人生。

我们除了离生命的终点越来越近，其他的一切——青春、悸动、热泪、名字、誓言——都在渐行渐远。

余生，只剩一场“过好”：把日子掰成一粒一粒，像深秋的谷穗，低头收进怀里，不再扬花，也不再追问风的方向。

岁月不及念，一幌又一秋。

昨天还挂在枝头的蝉声，今晨已薄如碎玉；

昨夜的月色，今晨已凝成草尖的冷露。

有人再见，有人再也不见——

地铁口的挥手，巷尾转身的背影，

像两片落叶，被同一阵风举起，又各自飘远。

原来告别不是长亭古道，也不是桃花潭水，

只是电梯门合拢的“叮”一声，

只是微信页面停在“对方正在输入……”却再没下文的空白。

这世间，事事值得，事事遗憾。

值得的是，我们曾在同一段时空里并肩等过绿灯；

遗憾的是，绿灯亮起时，你往左，我往右，

谁也没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把“以后”撞得粉碎。

一辈子很短，短到来不及细算：

短到刚学会“珍惜”，就已翻开“失去”；

短到刚说出“来日方长”，就得咽下“后会无期”。

蓦然回首，风景依然在，人已非少年。

山还是那山，河还是那河，

只是登山的脚力，被岁月偷偷削去了一半；

只是临河的倒影，被涟漪轻轻一揉就碎。

原来我们守护的不是风景，

是风景里曾一起大喊大叫的回声——

如今回声仍在，喊的人已散。

接下来的日子，

寒，添衣：

给易凉的膝盖加一层护膝，

给易凉的心事加一层“不要紧”。

保养：

胃疼时不再硬扛，

深夜的酒改成清晨的粥，

把“以后再说”改成“现在就去睡”。

无病：

把体检报告叠成纸船，

放进每年第一缕春风，

让它漂远，不再折返。

安好：

若旧友来讯，回一句“放心，我在”；

若旧友无言，也祝他“无声胜有声”。

余生，

不再追问永恒，

只把握温存：

天冷了，把“我爱你”说成“穿袜子”；

人散了，把“别走”说成“保重”。

四季轮回，是天地慈悲；

人生不轮回，是岁月警醒。

既然终点已定，

那便在这段单程上，

种一树桂花，

酿一坛老酒，

等雪落，等花开，

等值得的人，

等值得的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

寒，添衣，保养，无病，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