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柿子红了.散文

冀鲁楚天舒.王

昵 称:冀鲁楚天舒

美篇号:217810214

今秋多雨。秋雨像高明的画师，蘸着赭石、金黄、苍青的笔毫，在大地的画布上挥洒。



雨雾中，田野竟缓缓地亮了。不是阳光，不是灯火，是庄稼绿色的火焰，把一季拥抱的阳光，重新誊写了一遍；是无数颗稻谷穗同时举起的小星星，映照田野；是柿子树挑起满枝的小灯笼，点亮了秋天。



十月的旷野，苗青、果红、枝疏、叶朗，一幅生动而唯美的简笔画。秋雨把从播到收、酿了一季青里泛黄又黄里透红的醇酿，一坛一坛地举起，与村庄对酌，醉得村庄的炊烟东倒西歪。谷子、糜子、荞麦、低头清点行囊里的碎金子。早播的麦苗已经破土，举着闪亮的绿针，在铺满落叶的暖床上，为春天缝制新衣。



柿子树树干粗壮，皲裂着深褐色的龙鳞，每一道沟壑里都藏着风雨的故事。枝叶如垂天之云，层层叠叠，织成巨大的华盖，筛下斑驳光影。它像一位缄默的史官，用年轮记载着晨昏、丰收与离别。它记得树下锄草的身影，记得游子在树下许过的归诺，记得每一个在树下寻求过清凉与慰藉的生灵，记得光与尘、雨与旱，以及这片土地深沉的、粗粝的呼吸。



　　

太行山麓东，邯郸一带入了秋，田埂便不再是田埂，成了一道道被岁月与农事磨得光滑的脊梁。无数道布满衰草的田埂，便如一行行书写在大地上苍劲的草书。一棵棵柿子树，像盖在草书上的款印。映着阳光，沐着秋雨，柿子树上的柿子，由青渐黄，由黄渐红。房前屋后，一点点红晕；田头地畔，一抹抹红线；沟坎山坡，一片片红潮。一棵柿子树，柿红点点，在黄绿相间的树叶间闪闪烁烁，像害羞的村姑。一片柿林，柿红烈烈，在浩瀚辽阔的天幕熊熊燃烧，似漫天涌动的彤云。



走近柿子树，像走近了一团团火焰。秋天就是一根火柴，在村口点了一堆火。火，便从农舍的窗棂、屋顶上的烟囱递出去，沿着村庄的路边，向田野奔跑、跳跃，一直燃烧到西山的云霞。柿子，如一只只火球在晃动，摇曳着耀眼的红。柿子的红，是从外而内透彻的红，是勾兑秋天失色的天空的红，是为火红的日子淬火的红。那一颗颗酥软与鲜艳，给秋天丰收的胸膛别了一枚枚勋章。



　　

柿子初红时，坚硬而苦涩，难以嚼食。树梢偶有熟透的，颜色鲜艳，常招来鸟儿啄食。鸟儿叼一口鲜红，衔向远方。鸣叫声里，弥漫着红彤彤的甘甜。农人也常常会折几枝带果的树枝，挂在自家院子的墙壁上。一个冬天，做的梦都是火红的温暖。田野里，清风带着果香，吮一口，能咬出汁来。田埂上，荻草皑皑，随风起伏，在波涛中打捞柿子树的倒影。一簇簇荻草，是季节的留白，衬托得柿子更加鲜艳、更加娇红。



柿子树春天发芽，长出宽大、厚实的叶片，像手掌，只为捧出一树果红。浅夏绽花，花分四瓣，呈淡黄色，状如酒坛，只为酿出一季甘甜。为了心中的红，柿子树身披铠甲抵御寒冷；枝骨打结，敲击风暴。极像作务柿子树的农人，皮肤皴裂，关节凸起，却怀一腔赤心，捧出一季一季的丰腴与甜蜜。



摘柿子，是流淌的艺术。男子站于树杈，摘星星一样摘下一颗颗柿子。女人手持中间绑着布的两根短棍，左右腾挪，前后移动，像捕捉红蝴蝶一样，用布接住男子抛下的柿子。一抛一接，如行云流水，配合默契。有时候，男子哼几句小调，女人回几声戏谑，柿子染红的笑声溢出树梢。摘下的柿子堆放地头，摊开一地火红的时光。分拣、装箱，快递出去。红彤彤的柿子，给城里人的生活盖一枚枚冀南秋天的印章。农村人摘柿子，从不把柿子摘干净，在树的最高处，总会留下几颗，待鸟儿啄食。这是农人对风调雨顺的感恩，对大自然的回馈。



几颗鲜红的柿子，一直会挂到冬天。冬天，季节开始沉淀，在寥廓、深邃的天幕间，几颗柿子如红色的铃铛，摇曳着岁月的火红和甘甜。它们守候枝头，等下一个春天的发芽，等下一个秋天的灯笼再一

次挂满天空。如此这般，循环往复，无穷无尽到永远。



图 / 文:冀鲁楚天舒 

美篇号:217810214

拍摄地:河北.邯郸

设 备:佳能r5华为Mate60.

审核发布:202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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