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深处花溪秘境

李济民

　　当你踏入天刚洇出淡青时，北京西山森林公园花溪云雾缭绕。溪面浮着层薄纱似的雾境，沾得沿岸的山林叶尖垂着晶亮的露，风一吹就簌簌滚落，砸在水面溅起细小花。石缝里的野菊沾了潮气，黄的、白的瓣儿贴在溪畔，把流水染得带了点清浅的香。偶有早鸟掠过，翅尖扫过雾霭，惊得几只石上的豆娘振翅，蓝莹莹的身影在溪光里一闪，又落回刚抽出嫩芽的柳枝上。溪水绕着圆石蜿蜒，叮咚声混着远处松涛，倒像谁在晨光里轻弹弦子。

　　当你眺望日头爬到头顶时，雾早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溪面上筛下碎金似的光斑，随波晃得人眼晕。溪底的鹅卵石看得清清楚楚，青的、褐的，上面覆着层薄薄的绿苔，偶尔有几尾小鱼摆着尾巴游过，搅碎了水面的光斑，也搅碎了岸边垂柳的倒影。妇人牵着孩子蹲在浅滩，孩子举着小网兜追着石缝里的蝌蚪，笑声撞在溪岸的岩石上，又弹回来落在水面。风掠过花丛，把野蔷薇的甜香推到溪里，溪水便载着这香气，一路往山深处流去。

　　当你看到夕阳把西山染成橘红时，花溪也换了衣裳。溪面映着天际的霞光，从上游到下游，都泛着暖融融的胭脂色。岸边的蒲公英收了绒朵，贴在溪畔打盹，几只晚归的蜜蜂还在花枝上留恋，翅膀沾着落日的光，嗡嗡声渐渐轻了。远处的亭台落了影，投在溪水里随波漾动，与岸边斜伸的老树枝桠缠在一起，像幅晕开的水墨画。溪水的叮咚声慢了下来，伴着归鸟的低鸣，把西山的暮色，轻轻拢进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