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深秋的风裹着凉意穿过办公室的窗，键盘敲击声还在耳边回响，指尖却忽然触到一丝说不清的空落。昨夜电话里，夫人眼底的疲惫藏不住，凌晨两点才踏进老家的院门，想来一路奔波，定是累极了。清晨按捺不住牵挂拨通电话，没等我问起路途顺遂与否，她的声音先透过听筒传来，温温软软的、带着几分惋惜：“你没回来，老家的柿子都红了，挂满了枝头，可惜没人采。”</b></p> <p class="ql-block"><b>紧接着，两张照片跳进水滴屏。镜头里的柿子树就立在老宅院角，枝桠遒劲地伸向蓝天，红彤彤的柿子像一盏盏小灯笼，挤挤挨挨地缀在枝头，艳得晃眼。有的熟透了，果皮透着透亮的红，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淌出甜汁；有的还带着几分橘黄，在晨雾里晕出暖融融的光。背景里能瞥见老宅的青瓦，墙根下的枯草，还有远处田埂上隐约的白霜，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唯独少了我熟悉的采摘身影。</b></p> <p class="ql-block"><b>我忽然想起往年深秋，也是这样的时节。我和夫人总会开着车一路向北，穿过层层叠叠的秋色，奔赴苏北老家。车子刚停稳在楼夏新村的停车场，就能望见远处院角那棵柿子树，像一团燃烧的火，孩子外公外婆早站在门口翘首盼着。进入院内，我便会搬来竹梯，小心翼翼地爬上枝头，夫人在树下扶着梯子，仰头递着竹篮，孩子外公外婆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絮絮叨叨说着“慢点儿”“够了够了”。柿子摘下来，用竹篮装着，沉甸甸的，咬一口，甜汁在舌尖炸开，带着阳光和秋风的味道，那是独属于深秋和老家的甜。</b></p> <p class="ql-block"><b>那时总觉得这样的时光会一直有，总以为往后每一年的柿子红，我都会陪在他们身边，陪孩子外公把柿子晒成柿饼，听孩子外婆讲往年的收成。可这一年，却被工作绊住了脚步。电话里，夫人没提一路的辛苦，没说凌晨赶路的困倦，只念着我没吃到的柿子。我知道，她懂我心里的牵挂，懂我没能陪在老人身边的愧疚，也懂那满树红柿子里，藏着我们共同的念想。</b></p> <p class="ql-block"><b>孩子外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满是暖意：“柿子我摘了些，给你留着，等小琴（我夫人）从上海回南京带给你。”我应着，想象着两位八十多岁老人佝偻着身子，慢慢爬上小凳，小心翼翼地摘着柿子，那些他们够不着的枝头，便任由红彤彤的果实挂着，像一串串无人认领的思念。</b></p> <p class="ql-block"><b>挂了电话，照片还停留在屏幕上，那抹浓烈的红，在深秋的凉意里格外醒目。我知道，老家的柿子红了，是季节的信号，也是亲人的期盼。它挂在枝头，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照亮了老宅的院落，也照亮了我心底的牵挂。此刻，键盘的敲击声渐渐淡去，心里满是对老家的惦念，对亲人的思念，还有对下一个深秋的期许——那时，我一定放下手头的忙碌，陪着夫人，迎着秋风，回到老家，亲手摘下那满树的红柿子，陪着孩子外公外婆，把这个深秋过得甜甜蜜蜜。</b></p> <p class="ql-block"><b>窗外的风更凉了，可心里却因为那满树的红柿子，漾起了暖暖的光。原来，最浓的牵挂，藏在亲人的絮语里，藏在老家的风物里，藏在那未曾错过的，每一年的柿子红里。（图文编辑：蒋波 2025.10.26于南京）</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