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昆明:秋之巡礼

朱文伟

（图片自摄）

　　云贵高原，西南边陲，镶嵌着一颗璀璨明珠——春城昆明。昆明久负“春城”盛名，“天气常如二三月，花枝不断四时春”——其之所以博此美誉，明代状元千古奇才杨慎这脍炙人口的绝唱，便是最佳诠释：冬无严寒，夏无酷暑；四季常青，繁花似锦。

杨慎画像

春临大观，繁花似锦。

龙泉梅花，与金殿山茶相携开放。

金殿山茶，如火如荼。

难道不是吗？昆明大手笔，“四季广告”看什么？
春看金殿山茶。如火如荼，红遍半山。这与龙泉古梅相邀而开的“市花”，似在毫无掩饰地“显摆”着老天独宠的冬未褪尽春已先至、冬呈春景惹人眼馋的地理气候优势，吟诵着“春风先到彩云南”的传神诗句……
夏看“三春杨柳”。千条绿丝，万千细叶，簇聚而状似宣纸上水墨濡染开去的、忽略了细部而只呈块状团状轮廓之“大写意”。这恣意侵袭，竟至整个大观楼、翠湖，以及那些大大小小沟渠河道沿岸，统统“沦陷”……
冬看鸥鹭翔集，白翼漫天，啼声震地。大观楼、翠湖、滇池长堤，人鸥和谐，万千宠爱，观者如云，独领海内风骚！
　　唯独那个“秋”，却难以描述。春回了，梅与茶先泄“春消息”；夏来了，满城垂柳满城绿；冬到了，鸥鹭聒噪喧闹，就怕你不知；唯独秋临春城，“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行还止，欲说还休，不显山，不露水，它的行踪，它的姿容，得靠钟情者去追寻。

盛夏荷塘被高大浓郁的柳树包围。

盛夏翠湖堤岸一瞥。

堤岸边的绿植，透出泛黄秋意。

滇池长堤，人鸥唱和。

翠湖泛舟，鸥群伴行。

秋冬之交，大观搂一景。

　　话虽如此，凡事就怕有心。看四楼窗外，并排而立的不知名行道树，大抵难以抵御萧杀的西风，有些已开始俯首“认怂”，部分枝叶半黄，且这侵袭正在蔓延。自江岸小区溯江而上，盘龙江中上游河堤两边，高大挺拔、树冠参天的桉树中夹杂着的同样高大的梧桐，更索性“投降”，落叶纷纷，卸了绿妆。厚厚的落叶铺满江边小径，行人脚步带起的枯碎叶片与沙沙声交织，似在吟唱一首悲秋挽歌……

高大的行道树，逐渐被西风吹红。

盘龙江边人家:庭院外的泛黄“滇朴”。

盘龙江边梧桐上栖息的白鹭——悟垌叶大多已枯黄。

远看，盘龙江初秋之际，依旧郁郁葱葱。

深秋时节，枫叶似火。

秋染枝头。

　　毕竟深秋了，或许能与北郊植物园、云大银杏大道那被黄红色调主宰的壮观景象媲美的，照例只有大观河畔浓烈的“秋之艳妆”了。河水碧绿，“拱桥”高耸，沿河两岸长达数里的清一色“滇朴”，高大树冠似有约定般从两边向河中倾斜。映入水中尽呈黄色，又随水纹颤动，摇曳成黄绿交融的梦幻色调。倘若飞上无人机从空中俯拍，景色更显壮观——地上所见，不过美之一隅；而沿河航拍，河水蜿蜒，“拱桥”含韵，两岸随河延展的“滇朴”铺就大面积金黄，再配以河边低矮商铺的烟火气与点缀其间的行人，有实有虚，有静有动，虚实相生，动静交融，俨然一幅春城版的“清明上河图”……

“滇朴”着秋装，舒展枝干，向河面炫耀。

远观大观河上的“拱桥”。

大观河畔秋意浓。

一江秋水两岸红。

”红枫”出墙。

　　大观楼与翠湖，城中的观荷胜地。乍一看，依旧垂柳拂岸，荷塘叠翠，似是夏意未消。走近了才见柳丝已多半泛黄，风过处，便轻飘飘随风起舞；荷塘里，偶有几朵“掉队”的莲花苦撑着“九夏芙蓉”的体面，怎奈环伺周围的不少荷叶，早已焦黄枯脆，分明是向秋意折了腰。倒是湖中的白鹭、水鸟与鸭群、鹅群，不谙时序更替，依旧我行我素——或在残荷间啄食，或在湖面结队游弋，俨然成了水中主人。好在它们的表演，恰能填补荷隐后的空寂，成了园中秋日的另一番景致。

一池秋水好顾影。

残荷犹著花。

时令的侵袭。

荷塘已呈枯萎之势。

白鹭觅食。

“哥俩好”。

野禽戏水。

荷叶上的不速之客。

鸥之啄。

　　夏观荷，赏秋则不可无菊。菊本是“花之隐逸者也”，可大观楼的国庆菊展上，它却抛却了隐逸姿态，呈品种繁多、争奇斗艳之势。其中黄菊如金、红菊似火，正与秋日的黄红主调相吻合，将原本只挂在枝头的秋色，一下子铺展到地面，应了那句“秋菊有佳色”。秋之韵味由此愈发浓烈，引来了蜂蝶翩跹，嗡嗡声与游人的笑语交织，汇成一曲活泼的赏秋小调…

秋菊有佳色。

红似火焰。

攀附。

花香诱得蜂蝶来之一。

花香诱得蜂蝶来之二。

花香诱得蜂蝶来之三。

　　再往别处寻深秋之韵，海洪湿地的水岸红杉，正在“燃”成红色。知道再过三四周，红嘴鸥归来时，红杉也将尽数红透，浓郁的红沿滇池边一路铺展，白色鸥鸟便以这红色的铺展为背景，上下翻飞，啼声清脆，与游人笑语相和，与红杉艳色互衬，构成的画面，真真是滇池之畔，人鸥和谐，只此绝佳。

盘龙江入滇口。

滇池水岸秋意浓。

晴空万里任鸥翔。

鸥群翻飞垂柳黄。

秋日的静谧。

水中亦有秋韵在。

逆光下的水杉林。

　　植物园亦非寻常。那一条大道，那一棵棵随路远去连成一片的红与散落点缀的黄——枫叶的红与银杏的黄，如主角与配角，缺一便成索然无味的“独角戏”。好在植物园的秋，从非一木独艳。多种植物竞相“亮相”、彼此映衬，这才构成深秋的静态之美，亦是大面积“大写意”铺陈的壮阔之美！而能与这静态之美唱和的动态之韵，便是母子偕游，举家赏秋的天伦之乐，以及在这美轮美奂的秋色中，或拍摄或留影的帅哥美女和一对对盛装新人——正在定格幸福的瞬间……

母子偕游，举家赏秋。

红了枫林，醉了游人。

情比秋意浓:定格幸福的瞬间。

龙泉枫叶红，树小别样韵。

晚秋：大树间的小路。

龙泉探秋偶拾。

秋水长栏，锦鲤游荡。

不似北方秋色的风风火火、迫不及待，春城的秋——初秋要寻，中秋有样，晚秋方成气候。龙泉探秋，最能印证这份“慢”。自国庆启幕的“龙潭枫情枫叶节”，初时似有“名不副实”之嫌：号称千株红枫，实则多为小树新枝，此处一株红，彼处半树艳，难成连片火海，只能寻秋痕而未见秋景。——这也难怪，毕竟是春天依恋驻足的地方！春之浓妆艳抹与勃勃生机，纵有时序交替、岁月更迭，亦难撼动其绿满全城持久不衰的执着和不愿离去的痴情。于是，便有了春城秋的“特色”——如蒙着红盖头的新娘，只有经历了“三拜”而入洞房，方才有揭开盖头的后续。春城之秋，循序渐进，慢慢铺陈，直至冬初岁末，才以冬日里的红黄交织，渐入佳境，与北方的瑞雪纷飞、银装素裹截然不同……
　　啊，等“滇朴”叶黄，盼龙泉枫红，春城之秋，羞羞答答，步履蹒跚，怎一个“慢” 字了得！


文伟草于盘龙江边之桌面斋，
2025年10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