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秋声吟语》 图/杨建良 文/杨建良

作者/杨建良，

深巷黄花自开，低窗红叶自落，秋意本无凄凉，皆由心起。

檐外豆雨敲阶，风穿帘隙，声声不疾不徐，是天地自然的絮语。丽谯门更鼓二十五点，疏疏落落，不锁亦不绊，只随夜色流转。故人远去，檐铃轻摇，非玉佩相叩，不过风过无痕。

彩角吹落月影，连营马动、笳声四起，皆是尘世寻常相。邻灯闪烁，灯下砧声起落，一针一线，缝的是岁月，非愁绪。阶前蛩鸣到晓，哝哝碎语，不是诉愁，只是生命应时之声。

雁声过檐，蛩语未歇，一半随雁去，一半留阶前，来去皆无挂碍，声声入耳，亦声声出心，秋声即禅声，何处不是自在。

月照空庭，万籁俱寂，唯见一老者独立窗前，衣袂轻扬，似与清风共呼吸。他不言不语，目光落在那轮明月上，仿佛已忘了今夕何夕。室内笔墨静置，纸未展，砚犹润，似在等待一句未落的诗。可他并不执笔，只是看。看月影移阶，看枝影婆娑，看风如何把一片落叶推到门槛边。这世间喧哗如潮，他却听得见寂静的回响，原来秋声不在檐角，不在阶下，而在心间一念明灭处。

江南的夜，向来是慢的。水波不兴，船影微动，远处青山如眉，近处芦苇低语。一座座老屋枕水而眠，飞檐挑着月光，像挑着千年的梦。有人在灯下捣衣，有人在舟中安眠，而词句藏在风里，“南宋慢词·山河岁月”，八个字轻轻浮在画中，不惊动一片涟漪。这不是谁的回忆，却是所有人的旧梦。秋声在这里，是橹声欸乃，是虫鸣断续，是时间走过的脚步，不急不缓，不悲不喜。

秋声即禅声，非关悲喜，只因听见。

一叶落而知万象归根，一雁过而觉天地辽阔。

若心不执，声声皆空；若意不染，处处皆安。

听风，风不来；听雨，雨不落；听人语，人已远。

唯余一念清明，如月下孤影，不增不减。

何须远求？此刻静立，便是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