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疊溪鎮避暑看表演：打鐵花。</p><p class="ql-block">避暑的時候，最讓人期待的是每晚飯後的時光。鎮中心的星月廣場是熱鬧的聚集地，人們手裡搖著蒲扇閒聊，圍著廣場中央的空地，等一場民間老藝人的打鐵花表演。</p><p class="ql-block">今晚我早早吃了飯，抱著小龍珠來看表演啦。她圓圓的臉蛋上掛著兩坨粉暈，被我抱在懷裡時，小胳膊小腿不安分地蹬著，黑葡萄似的眼睛到處亂看，對廣場上飄動的彩燈和人們的笑聲充滿好奇。</p> <p class="ql-block">天擦黑時，廣場的燈忽然暗了下來，人群裡起了陣輕輕的騷動。只見兩位皮膚黝黑的老藝人，赤著胳膊，手裡各執一把長柄鐵勺，緩緩走進空地中央。旁邊的爐子裡燒著熾熱的鐵水，紅彤彤的光映得兩人的臉頰發亮，也在小龍珠的眼睛裡投下兩點跳動的火光。她似乎被這陌生的光亮吸引，原本蹬著的小腿停下來，小腦袋往我懷裡蹭了蹭，小手緊緊抓著我的衣角，卻又忍不住探出頭，眨著眼睛望著爐子的方向。</p> <p class="ql-block">”準備好咯”！隨著一位老藝人的吆喝，他猛地將鐵勺裡的鐵水往空中一揮，另一位藝人則迅速揮動手中的木槌，“啪”的一聲擊在飛揚的鐵水上——瞬間，無數金紅色的火花從空中炸開，像一場驟然降臨的星雨，從天而降。人群裡發出一陣驚呼，我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覺得滿天的光華都在眼前綻放，那些鐵花有的像細碎的金絲，在空中飄蕩著慢慢落下；有的像盛開的金菊，在夜色裡綻放後又化為星點，連周圍的夜空都被染成了溫暖的橘紅色。</p> <p class="ql-block">懷裡的小龍珠卻沒哭，反倒是睜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張著，一動不動地望著天。幾點細小的火花飄到近處，帶著輕微的熱氣，我怕嚇到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湊在她耳邊說：“小龍珠不怕，是好看的花兒”。她像是听懂了，小臉上的緊張慢慢褪去，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抓那些飄動的火花。</p> <p class="ql-block">接下來的表演更為精彩，老藝人們輪流揮動鐵勺與木槌，有時是兩人對擊，鐵花在空中交織成一片金色的網；有時是一人獨舞般揮灑，鐵水劃出一道弧線，炸成滿天的星子。廣場上的掌聲與讚歎聲此起彼伏，而小龍珠的反應也越來越活潑，每當鐵花炸開時，她就會興奮地蹬著腿，嘴里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像是在跟著人群一起喝彩。她的眼睛裡盛滿了流動的金紅色光華，連睫毛上都像是沾了星子，比天上的鐵花還要動人。</p> <p class="ql-block">表演結束時，老藝人彎腰致謝，滿天的鐵花餘暉漸漸散去，廣場上的燈重新亮起。我抱著小龍珠往回走，她似乎累了，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漸漸均勻，小手還緊緊抓著我的衣服。晚風吹過廣場，帶著山間的涼意和鐵花餘下的淡淡鐵腥氣，舒服得讓人不想動腳。</p> <p class="ql-block">我摸了摸孫女柔軟的頭髮，心裡卻覺得，這場鐵花表演，因為她的存在而多了几分溫柔。在這清涼的疊溪鎮夏夜，星月廣場上的鐵花盛開得絢麗，而懷裡孫女的笑顏與嬰啼，才是這趟避暑之旅中，最動人的風景。</p> <p class="ql-block">2025.10.12於四川 綿竹</p><p class="ql-block">沙漏 時光</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