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紫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读文友那篇《关于手的感悟》时，我下意识地抬了抬手，掌心深深的纹路，皱巴的手背，不觉，竟漫上几分说不清的心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人们总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有的女人手伸出来，嫰如柔荑，有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软，有的女人手摊开来，却像裹了层细砂，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生活的重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涂再多护手霜，也掩不住指节处的暗沉，掌心被抹布磨出的粗糙，顶多，比生涩的锉刀多了点温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曾有同事半开玩笑说：“看你模样还不错，摸你的手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那时我只顾着一起哈哈笑，笑声落了也没往心里去，可后来在超市提着重物，指节被勒得发红时忽然懂了，寻常人家的日子，哪能离得开这双手，要提着菜篮选新鲜的蔬果，要捏着锅铲炒热三餐的饭菜，要握着拖把擦净地板的灰尘，不靠它，又靠什么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也偷偷在乎过这双手，拍照时总下意识把它往身后藏，怕镜头里那双手的粗糙，配不上精心打理的衣裳，出门办事需要签字时笔尖划得飞快，生怕旁人多望一眼，看穿“体面外形”下藏着的烟火气，总想着把它的“不完美”藏得再深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忘不掉的是那次去理发店剪发，洗完头刚坐下，身后的小姐姐忽然轻轻握住我的手，她的指尖细软，语气带着几分热切：“姐，你手型这么小，做个美甲肯定好看。”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店里做美甲的。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细腻，再低头看自己刚擦干洗发水泡沫的手，忽然笑了。“不了，”我轻轻抽回手，“天天要洗碗擦桌，做了也白做。”她眼里闪过一丝遗憾，我却在心里悄悄歉疚，谁不爱美呢？只是于我而言，这双手的“美”，从不是涂满彩色指甲油的精致，而是能把碗碟擦得锃亮、把床铺铺得平整的踏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谁写过：“将来出卖我身份的，定是这双粗糙的手，所以我总把它藏在口袋里。”这话像是说我，可后来在夜里给孩子织毛衣毛裤，指尖织出温暖的针脚，在清晨做好早餐，用这双手把碗端到家人面前时，忽然就不介意了，生活哪有什么鱼和熊掌兼得的，要给孩子遮风挡雨，要给家里添份暖意，要靠自己赚米，这双手若不沾点烟火、不磨出些粗糙，又怎么托起那些心里的期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想起作家迟子建在文中写她的手：“用它写作，也用它洗衣、铺床、切蔬果、包饺子，若爱一个人，便用它抚弄他的发丝。”读这话时，我刚握着抹布擦完厨房的瓷砖，水渍漫过指缝，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我这双手，何尝不是这样？闲暇时用它写写小文，也用它敲工作的键盘，也揉过发酵的面团，它拧过滴水的拖把，也给生病的孩子擦过额头，它数过皱巴巴的零钱，也给失去的亲人慢慢合上他们不愿闭上的眼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看这双手，倒觉得它比那些装饰过的手都好看，它虽没有嫩荑的软，却有攥紧生活的力量，它没有精致的美，却有创造暖意的能力，它确实不够完美，却替我扛起了烟火日常，让我能体面地站在尘世间，笑着接住每一份平凡的幸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原来，我的这双手从不是“缺憾”，而是生活给我的勋章，是它的粗糙，衬得我的日子更鲜活，是它的温度，暖了我岁岁年年的时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