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天刚破晓时，北京西山还浸在半透明的雾里。山尖先撞破云层，染出一抹淡金，像给黛色的山脊镶了道细边。雾霭顺着沟壑慢慢淌，把近处的油松泡得发潮，松针上的露珠坠下来，砸在腐叶铺就的地面，没声息地洇出小湿痕。偶尔有山雀从雾里钻过，翅尖扫过枝桠，带起一串细碎的响动，才让这静止的晨景添了点活气。等日头再高些，雾被风扯成薄纱，慢悠悠地掠过灌木丛，露出藏在底下的野花，紫的、黄的，沾着露水，在晨光里亮得晃眼。夕阳把纪念碑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献花人的鞋尖上，像一场无声的致敬。</p> <p class="ql-block"> 风掠过雕像的衣角，卷起满地松针，像是在替来人，轻轻拂过英雄的名字。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冠，筛成满地跳动的光斑。西山深处的溪谷最是清凉，溪水顺着光滑的青石往下淌，撞出细碎的浪花，水声顺着风飘得很远。石缝里嵌着几株蕨类，叶片绿得发亮，被溪水溅起的水雾打湿，摸上去凉丝丝的。不远处的空地上，几只松鼠抱着松果窜来窜去，见了人也不怯，只往树干后缩了缩，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风穿过林间，掀动成片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和溪水声缠在一起，成了西山最安逸的调子。</p> <p class="ql-block"> 广场的石碑总沾着晨露，像未干的泪，把“无名”两个字浸得格外沉。山巅成了整个西山最暖的地方。霞光把天空染成橘红，再慢慢晕成粉紫，落在远处的山峦上，让层叠的山影变得柔和。近处的柏树林被镀上一层金辉，枝叶的轮廓分明，风一吹，影子在地上晃来晃去。登山的人坐在石阶上歇脚，身影被拉得很长，说话的声音顺着风飘开，又被暮色揉得轻柔。等最后一缕霞光掠过山尖，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的城市亮起灯火，而西山则沉进静谧里，只剩虫鸣和晚风，在林间悄悄流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