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水

羊在秋天

图片：羊在秋天

文字：羊在秋天

制作：羊在秋天

深秋时节，山间的秋水，是另一种篮。

秋水，初时不过是一线，藏在岩隙里，像被谁随手丢弃的绸带。渐渐地，它有了形状，从石缝中渗出，在枯叶上爬行，终于汇聚成溪。这溪水极清，清得让人疑心是山神失手打翻了砚台，将整块天空的蓝都倾泻在了这里。

水声是有的，却极轻。叮咚、叮咚，不过是顽童的耳语。水底的卵石被冲刷得圆润，日光下泛着微光，像被遗落的珍珠。偶尔有落叶飘过，水面便皱起细纹，仿佛被挠了痒痒的鱼，倏忽又恢复了平静。

秋水最奇的是它的颜色。不是春水的嫩绿，也不是夏水的浑浊，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蓝。这蓝里掺着白，像是被稀释过的靛青，又像是被岁月磨淡了的旧瓷。站在溪边望去，水中的倒影也跟着变了颜色——山的轮廓淡了，树的影子虚了，连天上的云也成了若有若无的烟。

水边常有野花，紫色的、黄色的，开得随意。花瓣落在水里，便成了小小的船，载着蚂蚁似的花蕊，晃晃悠悠地漂向远方。有时会有蜻蜓点水，翅膀掠过水面，激起一圈细小的涟漪，转瞬即逝。

秋风起了，水面上便浮起一层细碎的波纹。这波纹不似夏日那般汹涌，倒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平静而深邃。水边的芦苇开始泛黄，弯下腰来，与水面亲吻。偶尔有枯枝折断，啪的一声落入水中，惊起一片水花，很快又归于平静。

山间的秋水，就这样静静地流着。它不言语，却道尽了光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