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28章 难忘室友调进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咚咚咚，李云在么！”犹记得1991年5月的一天上午，高校长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离寝室门最近的我随口应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彼时，我和同事李云合住一间房，屋里摆了两张床。打开门的瞬间，我却看见高校长身后跟着一群穿着体面、模样像干部的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在最前面的高校长，见我和李云都在寝室，便满面微笑地说：“李云同志，今天我带几位教育局的领导来找你谈些重要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的。”李云爽快地回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得知高校长的来意，我立刻知趣又礼貌地说：“高校长，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的。”高校长微笑着点了点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刚从寝室出来，我就看见教学楼前停着一辆小汽车——我猜来找李云的一定是重要人物，可惜这群人里我一个都不认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好奇他们的身份和来意时，年近60岁的干长安老师也走了出来。干老师住在我寝室对面，平常我俩常一起聊天，那天见到他，我便好奇地问：“干老师，刚才那群人里，您有认识的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啊！认识两个，一个是教育局的一把手钱局长，另一个是教育局人事科的文科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干老师，您真是见多识广，居然能认出两位领导。”我赞赏地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啊，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我再婚的爱人是外地教师，前不久去教育局办她的调动手续，才认识了这几位领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来如此！”我笑着感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干老师，您知道他们今天找李云谈什么事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我可不敢确定，但李云虽说刚分配到我们这偏远学校，家庭背景可不简单。”干老师突然转移话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您怎么知道他家里有背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是这样的，自从第一次见到李云，我就觉得他跟我初中学同学李良长得特别像，猜他们可能是一家人。有一次聊天时，我问他‘认识李良吗’，他说不仅认识，李良还是他的亲大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太巧了，您居然是李云大伯几十年前的同学！”我感慨道，“不知您老同学李良现在情况怎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五十年代我和李良上中学时，他成绩特别好，初中毕业就考上了中专，现在是某大型国有化工总厂的党委书记兼经营厂长，听说还跟某省长是中央党校的同学。”干老师娓娓道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听到干老师介绍李良，我对室友有这样的亲戚格外震惊，连忙问：“干老师，难道教育局领导是来请李云找他大伯帮忙办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看很有可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干老师，您可能想不到，以前李云跟我抱怨过：大学毕业分配前，他找过钱局长，想让工作分配上多关照，可钱局长答复说要‘公开公正安排人事’，最后他还是跟我一样，被分到了最偏远的听江乡中学。为此，李云心里一直对钱局长有点不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没想到还有这回事。”干老师感慨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啊！真是太巧了，两年前李云求局长办事没成，现在局长倒亲自来学校找他了，真不知道局长找他谈什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教育局正准备办一个生化厂，想靠厂子给教育局创造收入。”干老师话锋一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干老师，您连这都知道啊！”我极为震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不是嘛，近来好多老师都想调去崇庆县教育局生化厂工作，我才知道有这事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原来如此啊！”我暗自懊恼自己消息闭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当我和干老师聊得热闹时，那群人从寝室里走了出来，高校长还客气地把钱局长一行人送上了小汽车。小汽车刚启动，我就快步往寝室走，想第一时间打听钱局长找李云谈了什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进寝室门，就看见李云躺在床上，满脸笑意。我急不可耐地问：“李云，今天高校长带那么多教育局领导来找你，到底是啥事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我正想找你出主意，你就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咱们可是分到偏远学校的难兄难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尽管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笑着告诉我：“实不相瞒，教育局现在在办生化厂，厂子需要大量生化原材料，市面上不好买，打听后发现只有某国有化工厂能买到质优价廉的。他们知道我大伯是那个化工厂的负责人，就想让我牵线——要是大伯能支持，生化厂的效益肯定差不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没想到你大伯是这么大的领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我大伯为人特别清廉，我们亲戚从没找他办过私事。两年前我大学毕业，要是找大伯帮忙，估计也不会分到这么偏远的崇庆县听江乡中学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的话我肯定信。不知他们今天具体跟你谈了什么？你要是不想说，不说也没关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正想跟你聊聊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你快讲讲。”我满心好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们建议我调到教育局工作，任务就是帮生化厂组织原材料货源，说白了就是让我当教育局生化厂和大伯那个化工厂之间的中间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可是美差事啊！你现在怎么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正为难呢：不接受吧，怕得罪钱局长，以后别想调动工作，说不定一辈子待在听江乡中学；接受吧，又不想去麻烦大伯李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李云，我倒有个建议，能让你两边都不得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说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国家在搞活市场经济，生化厂需要什么，你就从大伯那儿进货，再卖给生化厂——这样厂子拿到原材料，你还能赚点差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也这么想过，但估计我父母和大伯都不会同意。我打算再考虑几天，再做决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相信你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几天后，李云告诉我：“焦强，综合考虑后，我还是决定接受钱局长的建议，调到崇庆县教育局勤工俭学科上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太好了！谁不想调去城区工作啊！”我既羡慕又替他高兴，接着问，“那你去了具体做什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主要就是从某化工总厂采购教育局生化厂需要的原材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真不错！祝贺你终于从农村走到了城市。”我表面平静，心里却五味杂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焦强，你以后也要积极争取调离这偏远学校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谢谢你的关心，可我没有那个命啊！”我调侃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室友李云调动工作的这段趣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毕竟，亲眼见证局长上门邀请同事调去城区，这样的经历实在难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