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城市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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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城市环境

清晨六点，街角的豆浆油条摊刚支起来，热气裹着豆香在凉丝丝的空气里打转。我裹紧外套走过，老板笑着递来一杯烫手的豆浆，说：“今天雾小，天亮得早。”我抬头，竟看见几颗残星还挂在城市边缘的楼宇缝隙间，像是昨夜遗忘的梦。

这年头，在城里看星星，竟成了一件需要运气的事。霓虹太亮，车流太密，连风都带着钢筋水泥的回响。可今天不一样，昨夜一场细雨悄悄洗过天空，空气清得能听见梧桐叶上水珠坠落的声音。我沿着河岸走，路灯一盏盏熄了，河面浮着薄雾，倒映着对岸低矮的旧楼，像一幅未干的水墨。

转过桥洞，几个老人已在拉二胡。琴声苍凉，却意外地不扰人，反倒把这清晨撑出一片安静的空隙。一位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小马扎上，闭眼跟着哼，皱纹里盛着晨光。我驻足听了一段，她睁开眼冲我笑：“这调子老了，可在这儿，还配这地方。”

是啊，配这地方。

这座城市总被人说太忙、太吵、太冷。可若你肯早起一回，或是绕开主干道往小巷深处走几步，便会发现它藏着许多温柔的缝隙——老树根拱起的人行道砖，骑车少年飞过时带起的风，早餐铺玻璃上凝着的水汽，还有那些不赶时间的人，坐在折叠椅上，慢悠悠地喝一碗热汤。

前些日子听说这片老城区要改造，我心里竟有些慌。不是反对进步，只是怕那些熟悉的声响、气味和面孔，会被整齐划一的规划抹去。可今天走着走着，忽然明白：所谓“难得”，不是因为它永恒，而是因为它还在。还在清晨的豆浆热气里，在老人的琴声里，在雨后能看见星星的夜里。

我掏出手机，没拍风景，只录了一段二胡。回家的路上，耳机里传来断续的调子，混着脚步声，像这座城市悄悄对我说的话。

难得的，不是没有喧嚣，而是喧嚣之中，仍有静处。

难得的，不是没有变化，而是变化之前，我们还来得及记住它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