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十年的 “摄” 字,未断线的灯<br>文/陈春娥</h1> <h1>阳台的秋阳正好,斜斜落在微信信笺上,马老师的字迹爬过纸页,像极了小学教室窗棂间漏下的光 —— 六十年了,那束光竟还亮着,一照就照到了 “摄” 字上。 <br> 信里说,当年纠正 “摄” 字读音,全班只有米双敏同学读对。我眼睛顿在纸页上,忽然想起那天的光景:老师的板书在黑板上泛着白,“摄” 字的右半部分被阳光描得发亮,我缩在课桌后,跟着大家把 “shè” 念成 “niè”,脸颊发烫。直到下课铃响,老师走到我身边,红铅笔在生字本上圈出这个字,笔尖轻轻顿了顿:“汉字的音得咬准,就像说话要走心。” 那圈红痕,比课本上的拼音还醒目,后来我翻遍字典,再没读错过一个多音字 —— 连写 “聂耳” 的 “聂” 时,都会下意识想起老师补的那句:“形近字更要辨清”,仿佛她还站在讲台前,手里捏着半截粉笔。 <br> 信里还提了《济南穆斯林》上的文章,说看到时 “真得很高兴”。我起身从书柜里翻出旧稿本,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张便签,是老师当年的评语:“文字有灵气,要一直写下去”。娟秀的字迹和信里的笔触重叠在一起,我忽然想起年轻时教儿子写字的模样:他把 “拔” 字右边的 字写成“发” ,我脱口而出:“你看‘拔’字,右边不是‘发’,得用心才能写好。” 话出口的瞬间,我愣住了 —— 这分明是老师当年教我的话,原来她播下的种子,早就在我心里发了芽,还长成了我教给别人的道理。 <br> 看到信尾 “为入学六十年聚会做准备”,我从抽屉里取出那张小学同学照。照片里的我穿着蓝布衫,胸前的红领巾被风吹得飘起,笑容比阳光还暖。我对着照片轻声说:“老师,我还像当年那样,盼着和您见面。” 指尖拂过照片里,又落回信上 “为学生自豪” 那几个字,忽然明白这份情谊从不是我一个人的怀念:她记得我的懵懂,我记得她的叮咛;她牵挂我的成长,我珍藏她的鼓励,就像风筝和线,一头是她当年圈住 “摄” 字的红铅笔,一头是我此刻握在手里的信笺。</h1><h1> 该回信了。我铺开信纸,先写了 “摄” 字,一遍是小学时歪歪扭扭的笔迹,一遍是成年后工整的楷书,第三遍时手腕忽然有些颤抖 —— 怕惊扰了六十年的时光,也怕写不出心里的滚烫。最后只落下一句话:“老师,‘摄’字的音我记了六十年,您的话我也记了六十年。聚会时,我想再听您读一次这个字。”<br> 把信放进收藏夹时,秋阳刚好移过纸页。我忽然觉得,六十年的时光哪里是流逝,分明是老师当年播下的那颗种子,在我心里长成了大树,枝桠间结满了回忆:是黑板上发亮的 “摄” 字,是生字本上的红圈,是旧稿里的评语,也是此刻信笺上未干的字迹。原来最好的师生情谊从不是热烈的告白,而是我记得您教我的第一个字,也想陪您走往后的每一段路 —— 就像当年您牵着我的手教我识字那样,慢慢走,细细说。<br><br></h1><h1>附:恩师的信<br> 春娥你好!<br> 师生情谊历久弥新,这份联结始终温暖人心。你的成长,核心驱动力始终是你自身的主观能动性 —— 靠着这份坚毅与迎难而上的劲头,才取得了如今在文学领域的亮眼成就。 </h1><h1> 老师的启蒙不过是一粒种子,唯有阳光普照、甘露滋养,才能生根发芽。你正是那株在阳光雨露中破土的幼苗,顶着风雨仍以顽强姿态健康生长。如今,你已然成长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更成了一位多产的散文、诗词创作者。此前在《济南穆斯林》刊物上读到你的几篇佳作,我真的满心欢喜,只因这是我学生的作品啊! 你文中还提及 “摄影” 的 “摄” 字 —— 当年普通话尚未普及,济南人大多读成(niè)。我特意将这个字板书在黑板上纠正读音,全班同学里,只有米双敏读对了。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深深留在了你心里,成了你后来探索文学与汉字奥秘的种子。</h1><h1> 几十年过去,你终于有了沉甸甸的收获 ——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我所有的学生,在各自的岗位上都毫不逊色,个个都是好样的。如今你们大多成了家里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仍在为孩子们的成长尽心付出。作为你们的老师,我由衷地为每一位学生感到自豪,感到骄傲! 让我们从身体到精神,都为下次聚会做好充分准备,共同迎接咱们班入学六十周年的庆典!<br> —— 马俊风2022 年 10 月 4 日<br><br></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