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往事——学富

黄雪林

　　不管你走得多远，不管你混的多差，故乡永远都是你的故乡，它永远都是你离开时的那个样子，它永远都是你心里的牵挂，永远在那里等着你的归来。——题记

村中老宅已被拆得所剩无几，只有祠堂一侧，还残留几间塌了大半的土砖老屋。屋顶破漏、窗棂朽败、檩条横斜、屋梁断落。屋内荒草萋萋，残砖烂瓦随处可见，与周边的新楼格格不入。

　　那是学富家的老宅。而“学富”这个名字，除了我们这辈往上的人，还能隐约记起，村中后辈，恐怕早已无人知晓了。

四十多年前，不知谁家请来了一个风水先生，煞有介事地拿着罗盘在村里转悠。走到祠堂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沉吟半响，指着祠堂大门对围观众人说道：“二十年后此门必出贵人！”

　　然而自老祖宗在此开基立业以来，便从未出过什么所谓的人物。因此大家将信将疑，却又免不了好奇地猜测着，毕竟二十年也不算久远。大家互相打量了一番后，发现都是些村野匹夫而已，哪有什么前程可言。心中顿觉有些泄气，认为那风水先生的“预言”，不过是些骗吃骗喝的伎俩罢了。

正当大家准备散去时，突然传来一个稚气的声音：“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众人一脸诧异，循声望去，只见学富正立在祠堂上厅，念着墙上不知谁刻下的字。见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他，便觉得有些羞赧，涨红着脸从后门跑出去了。

　　风水先生大喜，立马说道：“这孩子面相清奇，日后必成大器。”预言意有所指，大家便没了兴趣，骂骂咧咧地拎起自家满身泥污的孩子，各自散去了。

倒是学富他爹满心欢喜，把风水先生迎到家里，杀鸡敬酒盛情款待一番。

那时学富在村里上小学，头脑聪慧，成绩优异，深得老师喜欢。被风水先生这么一说，他爹更是寄予厚望，那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也成了他常挂嘴边的口头禅。

　　小学毕业，学富以全乡（公社）第一的成绩，被县重点中学录取。风水先生的预言被传得越来越神，村里人都等着学富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为乡里光耀门楣。

可好景不长，学富进城读书后竟染上了吸烟喝酒等劣习，经常和校外一些小青年厮混在一起。到了高中，成绩一落千丈，学业也逐渐荒废了。

　　高考后，学富落榜。消息传来，村里有人扼腕叹息，也有人幸灾乐祸，把当年风水先生的话翻出来，沦为笑柄。学富把自己关在家里半个月没有出门，而后帮家里搞完“双抢”，便带着行李南下广东了。

此后几年，学富都没回老家，与家人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后来爹娘去世，也是匆匆回家奔丧后，又匆匆离去。

　　时至今日，学富再未回过老家，也未与家人联络。每次人口普查，兄长都会把学富的名字报上去，快要倒塌的老宅，也一直给他留着。

兄长常说：或许有天，学富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