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故乡有句俗语叫“老一遍小一遍”，意思就是是说人在快离世时又回到了幼时的状态。这句话在我刚走的父亲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让我不得不佩服俗语的经久价值和生命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怎么也没有想到五月中旬哥哥带父亲到泰化医院的常规身体养护巩固治疗检查结果中，发现了肺部有占位的噩耗，抱着一丝幻想的我们执意地认为一定是误诊了。因为父亲有六十多年的烟龄，肺部不干净那是肯定的，十多年前就曾有胃部病变的检查结果，最后注意饮食习惯调理后来就随风而去了，我们母子几个都有这种笃定，但还是加强了对父亲的临床观察料理。</span></p> <p class="ql-block">（父亲生病时我们一家无奈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7月12日晚上10点多发现了父亲忽然面部抽搐连续两次持续十几秒中间有短暂的间隙，让手忙脚乱无比惊恐的我们立即连夜再次入住泰化医院，因为那里有哥哥认可的医生。从此我们更加地操心，抽搐过后原本无力的左腿这次左半身彻底地没有了知觉，身体失去了平衡坐也坐不稳了。我们还无知地认为是锻炼少脑梗加剧了，岂知是肺部病变已转移到右半脑彻底地影响制约到了左半身。泰化医院输液一周后不见好转加以康复恢复也没有成效才不得不在7月28日转入省人民医院进一步治疗。转入急诊室检查结果一出专家会诊已是我们不得不接受的肺癌晚期转移结果了！在省人民医院住院十天，期间左侧身体部分知觉恢复可以用力抬举，让曾经失望悲观的老父亲高兴的喜极而泣以为看到了身体恢复的信号，我们也开心，满以为一定会有奇迹，谁知出院回家才四十多天父亲就走了，以至于让身边许多熟悉的人都惊诧这结果，多么可怕的无情病魔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曾经一向矜持身材伟岸的老父亲吃喝拉撒一下子完全地依赖了他人，要面子自尊的老父亲情绪坠入了低谷，随着病情的恶化父亲变得更加地随意，犹如小孩子一般地任性。在七月二十八日入省人民医院之前，作为亲生女儿的我从没给父亲接过一次小便，最初不能自理后都是哥哥他们来完成的。在医院只要哥哥在这种情况父亲就不喊我，起初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8月6日回到家以后，我们都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兄妹们一定全力以赴照顾老父亲希望可以减少他的痛苦延长他的生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也许是在省人民医院我跟随参加陪侍的原因吧，父亲回家后在照顾上比较依赖于我。曾经的我在家人眼里就是“馕包”的代名词，一致认为我干活没窍门，无非就是会教书干工作而已，这次一反既往，父亲笃定地认为我掌握了医生护理的真经，希望我能经常留在他的身边。</span></p> <p class="ql-block">（2025年春节后我们和父亲相聚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今年的我真是事情多，年初操心女儿的婚房装潢，后外出两个月工作，6月1日女儿订婚，7月17日携12人组成的亲友团远赴哈尔滨参加女儿的婚礼，25日刚刚回来，28日就陪父亲省城住院，8月6日出院一直陪父亲在一起，8月18日回家小修整，一直往返于家和父亲的身边。父亲还在病榻，我们原定10月3日回门宴。9月中旬我回家大姐接替，期间父亲一个劲地呼我，像一个迫不及待的小孩子一般，一连十几次地给我打视频，中途我们还有空持续视频着，当时我只觉得父亲怎么这样啊，现在才体味到那得病想亲人的无奈，他一定是非常的痛苦以为我一到就能缓解了。我总以为父亲还有很多的时间和我们在一起，哥哥姐姐也是对他百般呵护的。</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出院回家后，我们总以为他至少能挨到明年春天，后来觉得还可以过个年。肉眼都能观察到的每况愈下，觉得怎么也还有两个月吧。后来的父亲随着身体的每况愈下性情大变，就像任性的小孩子一般。喂他饭时，如果他不想吃我们勉强劝说他，即使喂到嘴里他也会吐出来，稍微手慢一点右手会打翻碗，真是让你哭笑不得。而且他在我们面前早已没有了为父的“尊严”，刚刚小解了不久又喊着要继续，就像刚刚懂事的小孩一般。穿衣翻身都得我们帮他完成。</span></p> <p class="ql-block">（六月一日女儿订婚时父亲开心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9月中旬我离开父亲回家才两天，父亲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召唤我到他身边，一个劲地要给我打电话，母亲和姐姐一个劲地劝说他：“你不要打，她有事了，她纳盖（收拾）一下肯定来也！”父亲还是拧不过来，他骂我不长心，如果是他女婿一呼肯定马上就到！那几天天一个劲地下着雨，我冒雨擦玻璃。姐姐说不倒父亲后来开着视频看着我们干活，他才稍微平静点，他让我雇个人擦！可见他是多么地盼着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 记得9月20日一早我回来见到了父亲，他明显地精神好转，赌气地对我说：“还是你家里的事情重要啊”！我笑着说：“都重要啊，我不在还有姐姐他们呢，家里我不管没人代替啊，再说咱们办事时，亲戚朋友叫着你的名字笑话我，你也不开心呀”！我连忙问早晨吃啥了，把自己买的酥饼喂父亲，他边吃边说：“我现在吃进的比过去三天的也多”！“这多好啊，坚持下去过几天我就带着你参加你外甥女的回门宴席啊”，我说。</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平日骂得我最多，最刻薄，对我要求最高，也许是我做得不到位，其实我还是做得不到位！我蛮以为父亲一定是最讨厌我 ，没想到父亲最后却对我最依赖，人原来是这样的矛盾处事。21日傍晚父亲还大声地骂我待他不好，他生病我也不给他钱……22日半夜两点多，父亲依偎在我怀前，我抱着他入睡，他肯定是想和我搭话，我却困得睡着了，父亲狠狠地顺手甩了我右脸一巴掌，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打我的脸，也是最后一次。当时我一定是微张着嘴以致我的上牙落下还蹭烂嘴唇，一下子打醒了我，打得我头昏脑胀，那一掌好有力啊，不亚于健康人的发力！我想父亲当时一定很解气！以至于我错觉着父亲的身体还是好的。换了父亲一般人肯定不敢这样打我，只是当时我有些不理解！现在想来父亲那时是多么得无助啊，做梦也想不到再过十几个小时父亲就要走……</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最后的时间里，父亲依偎在我的怀里睡得是那么得安然，完全就像一个小孩子睡在母亲怀抱里一样的放松。他不时地右手勾在我的脖子上，我用右手握着父亲冰凉的左手，好让他尽力暖和舒服点。听着他均匀平静的呼吸声，我抱着父亲，多么想时光能静留啊，这样我就一直抱着他，只要他能舒服点，我愿意啊……父亲把右手举在空中，三个围在他身边的外甥一一轮流握着他的手，他好像在和我们告别握手一般，那时的我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不久就要撒手人寰了。</span></p> <p class="ql-block">（最后时刻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现在追忆是多么的后悔我们的无知啊！喂完父亲药他还清醒着按我的口令反应着，随即发现他想吐的表情，我连忙把杯子挨上嘴边，他吐出三口绿汤子，就不见了动静，静静地闭着眼，没有一丝别的异样的表情和动作，在我们兄妹们一眼不眨的注目下，父亲像看不见的微风拂过，就这样平静地走了，看不出一点的痛苦，那样的安详。我平生第一次亲眼看到一个生命的消失，这一幕永远清晰地刻入了我的记忆，伴随着我余生的每一秒……</span></p> <p class="ql-block">（2025年春节后父亲在饭店饭前的瞬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不觉着就到父亲的五七祭日了，看着空落落的娘家炕上我右侧；看着父亲出院后一直躺着的墙边空落落的床；看着墙上放大了的系着黑纱的蓝底父亲遗像，一次次泪水不由得滑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长眠，我们常念，多想再看到父亲任性顽皮得像小孩的那天真样……</span></p> <p class="ql-block">（父亲走后我们一家空气低落的情景）</p> <p class="ql-block">（中年时的父亲作为伞头歌手拜庙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