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听·雪

北 戎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雪后初霁,哈尔滨大剧院如巨型贝壳栖息在江北湿地怀抱,银白壳体与素净雪原浑然一体。我踏碎满地晨光,在湖畔栈道驻足——眼前徐徐铺展的,正是北国写给深秋的告别诗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水面犹漾清波,风过处,揉碎一湖晴空。成群红嘴鸥掠过水面,翅尖挑起晶莹水珠,鸣叫声声,为南迁做最后的补给。这喧闹反而加深了清晨的宁静——垂钓者端坐如雕塑,等待封冻前最后收获;摄影者调整镜头,追逐光影;晨练者的脚步惊醒沉睡的堤岸。人间烟火与自然秘境在此和谐相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而最震撼心灵的,是那一片残荷。它们静卧水面,褪尽春夏繁华,袒露铁画银钩的筋骨。每一枝都虔诚托举茸茸新雪,如戴素冠。弯腰的,雪沿弧线铺就绒毯;挺立的,便在萼端聚成玉盏。风过时,枝干岿然不动,只簌簌抖落些许雪粉,在朝阳里绽出星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让我想起李商隐“留得枯荷听雨声”的意境,而此刻,它们聆听的却是雪。听雪落时的无声之声,听冰晶凝结的微响,听时光路过的脚步。这种听,是另一种圆满——繁华落尽后的澄明,喧嚣过后的禅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残荷不语,瑞雪无言。一个以风骨见证生命韧性,一个以纯净覆盖过往辉煌。在这冰城初雪的清晨,它们共同完成了冬天最深刻的对话——关于告别与新生,关于寂静与丰盈。</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