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运动观</p><p class="ql-block"> 今年我七十六了,身体是诚实的:膝盖陈旧老化,上公交车时总需要借一把力才能站稳。它们就像两位忠实但已磨损的老伙计,时刻提醒着我岁月的痕迹。</p><p class="ql-block"> 但这次去庐山,我偏偏要“任性”一回——我走完了锦绣谷的全程,更是一步一步蹬完了上下三千级台阶的三叠泉。当我站在谷底,仰望瀑布奔流而下时,那种“我做到了”的酣畅淋漓,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的。</p><p class="ql-block"> 回来后,有人对我说:“你这是‘自残’,膝盖的资源是有限的,用一点就少一点。”</p><p class="ql-block"> 这话让我一时语塞,甚至有些无所适从。这种理论,听起来科学而正确,却像在面对一位癌症患者时,大谈特谈健身方法与饮食禁忌——道理或许没错,但放在具体的、活生生的人身上,却显得那么冰冷和不近人情。</p><p class="ql-block"> 我就在想,对于一位近八十岁的人,生活真正的风险是什么?难道仅仅是膝盖的磨损吗?或许,比磨损更可怕的,是精神的萎顿,是出于对摔倒的恐惧而再也不敢行走,是眼睁睁看着世界在自己面前慢慢远去。</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的想法或许有些固执:到了这个年纪,我们当然要小心,千万不能摔倒。但只要还能动,就还是要行走。我们要的,不是小心翼翼地保存一个完好的“零件”,而是有尊严、有热情地使用它,直到最后。</p><p class="ql-block"> 那份征服艰险后的成就感,那份与山河对话的壮阔,是我为自己存下的、任何磨损都夺不走的精神资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