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香漫绕》长篇小说连载97

诗酒田园

此书谨献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

097 往外掏钱

石萱哪有什么好想法？她关心的只是林家家业，但这话能说出口吗？不能，便低头道：“爸，我这次被你儿子叫回来，就是要带你们过去。现你跟妈妈都说不过去，那我也只得留下来，我得陪着你们！”

林恒摇摇头道：“车票已买了，你还是回去吧！”

石萱脱口而出：“票可以退的。”

林恒道：“现在这乱局，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想好了，就算这个家没了，我和你妈妈也都没了，也还有你和之焕，你们得好好过，给我林家添子添孙，永续香火。”

石萱接话道：“爸爸，你不会有事的，你和妈妈不会有事的，我们林家不会有事的，林家的金字招牌不会倒的！”不觉中，掉下两行热泪来。

林恒又道：“这两日，你就在家好好待着，现在外面很乱。你娘家，我叫人去过了，已为他们安排好了乡下暂住的人家，你就不用操心了。”

石萱听着心里特别暖，说了句：“谢谢爸爸。”

楼下一阵噪声传来，分辨不出什么声音。石萱扭头望去，林恒气定神闲继续道：“等会我修书一封，你给我带回给之焕……”

正说着，一黑影旋风似地闪进屋里，扑通一声跪在林恒脚下：“爸爸——”

石萱一看竟是余风，大吃一惊：“余风哥，你……”

余风只顾着给林恒磕头，完全没在意一旁的石萱，发现石萱后，愣了愣，很快又面对林恒：“爸爸，婿儿知错了。”

林恒拉着脸，背过身欲向外走，余风跪着抱住林恒大腿泣声道：“爸爸，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你不帮我，我、我全家、我山上的兄弟们都将有去无回！”

林恒冷冷道：“我不是你爸！我也没你这个女婿。”转身对石萱：“石萱，你去把杨师长叫来，叫他明天一早把香儿领走！”

石萱瞥了余风一眼，暗暗一笑应道：“好的，爸爸！”

“无论怎样我都叫你爸爸，爸爸——”余风不停的磕头，声嘶力竭重复着这话。

林恒见石萱出去后，抽出脚来，回到桌前道：“你说，求我什么？”

余风道：“给我些钱，我要去买枪！我组了支队伍，我要打回榕树村去！我要收复我榕树村！我现在枪支严重不足。”

石萱出了书房，并未离去，而是倚在门外窃听着。当听余风说到钱的事，大吃一惊：“要去买枪？还是一大笔钱。”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林家支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是从自己口袋掏出去的。“老爷，你千万不能答应啊！”想继续听下去，又怕老爷突然出来，去细密村被发现了，现再被发现，就不是被骂两句，被赶出家门都有可能。想着楼房后面有个茅厕，那里僻静，离书房也近，便蹑手蹑脚下了楼，躲进了茅厕。

躲在里面抬头看，楼上窗户透着光，仔细听，却一句也听不清，无奈地回了屋。“你个余疯子，过去在我面前逞能、欺负我，现在上我家乞食来了，等着我给你好看的！”她站在窗户边，一直关注着楼道。过了很久，正怀疑余风是不是已下了楼的时候，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在楼道口停住了，听余风道：“爸爸，你的恩情我没齿不忘！”林恒没有出声。再接着，脚步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渐渐消失，楼道又归于宁静。

“肯定给了，肯定给了一大笔！”石萱气得一拳头砸在木墙上，“嘭——”地一声，犹如在宁静的夜里投了枚炸弹。

“怎么办？”在床上辗转反侧，天快明时，想起林恒交代自己的事，旋即起了床，向外走去。

“告诉你余疯子，我家大小姐已经跟你登报离婚了，你已不是我林家姑爷了，往后不许你再踏进我林家半步。”路上想起余风从林家拿走一大笔钱，就恨得咬牙切齿。

她要赶去杨师长队伍，叫杨师长明天一早把林香儿娶过去。

到了杨师长队伍，经过大门卫兵一层一层引领，到了师部。往里一看，里面满是人，像是在讨论什么，杨师长林香儿都在里面，想着这是件好事，便毫无顾忌喜冲冲朝里大声道：“大家都在啊，告诉你们一件特大喜事！”

林香儿一看是石萱，也没多想，冲上一步拉着她就往外走：“这是部队，正在商议军事，你大咧咧地冲进来干什么！”

石萱仍笑嘻嘻道：“你爸爸，同意你们两人的婚事了！”

林香儿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谈这事！”

石萱翘起脚尖往里看去，趁林香儿手松，略微一挣，速即冲进去拉着杨师长的手往外走：“她爸爸同意把她嫁给你了。希望你今天就回去把她娶回来。这是她爸爸的意思，我一字未动。”

杨师长始料未及，被石萱拉到门外，一听是这话，手一甩朝卫兵道：“没见我们在开会吗？”

卫兵赶紧过来挡在石萱前面。

林香儿见石萱像疯女人一般，手指几乎戳上石萱鼻尖厉声道：“石萱，你真不是个东西，给我滚回去！”

石萱还要争辩什么，见林香儿已转身进去，威严的卫兵又横在自己面前，只得无趣地离开了。

师部里一屋子人望着杨师长和林香儿两人。林香儿被石萱恼的嗓门冒烟，见杨师长也没消气，忙起身打了杯水递过去低声道：“别为这事耽搁了作战，队伍万千士兵以及一城百姓的命都攥在你手里！”

杨师长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干了，坐下后，顺了顺气，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石萱没有因被驱离坏了心情，觉得两人是在假装给下面人看，“你们就装吧，心里一定高兴坏了！”回了林家，上了后院，见老爷和林太太都不在家，账房的门开着，听到里面噼噼啪啪的算盘子声，又想着昨晚余风的事，便停下来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赵伯一手点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头也没抬：“请进。”

石萱很有礼貌地先给赵伯鞠了躬，叫道：“赵伯好。”

赵伯一听石萱的声音，只抬起头瞄了一眼，又看回账本笑道：“少奶奶啊，什么事？”双手并没停下来。

石萱站着未动，也没开口，直到赵伯噼噼啪啪拨了好一会算盘后停下来，开口招呼自己后，才是笑道：“赵伯，这次给你带回来的人参你用了吗？那是少爷托人从北方带回来的百年老参呢！”

赵伯笑道：“谢谢少爷，更谢谢少奶奶你，那么远还念记着老夫。”说着，起身给石萱沏茶。石萱忙道：“我自己来，怎烦你老人家。”赵伯坚持着沏好茶递给石萱道：“少奶奶，有什么事，尽管说。”

石萱道：“昨晚上前姑爷不是回来了一趟？他仍‘爸爸、爸爸’地叫，老爷没答应，说不再是他爸爸，还当他的面要我去把杨师长请来把大小姐接走，我这刚从杨师长队伍回来，见你门开着，就进来坐坐。”

赵伯干笑两声，坐到桌前，一手翻着账本，一手有意拨了两下算盘珠子。

石萱知道赵伯不想回答，便另找了话题：“赵伯，早做爷爷了吧！”

赵伯停下手来，笑道：“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成家了。托老爷的福，两个儿子都在老爷门下的铺里管着事，大儿子在酒坊，小儿子在染坊，大孙子也快六岁了。”

石萱笑道：“很好啊！少爷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说没有你的帮衬就没有我们林家的现今，谢谢你，谢谢你们一家人。”

赵伯连声道：“托老爷的福，托少爷的福！”

石萱又道：“少爷刚升任署长，原本说坐稳这个位置后，择机回G城来，再叫老爷投资办所高级学校，把全国知名专家请来，那时，我们家的孩子，你们家的孩子，G城所有的孩子就有福了！”

赵伯听得直赞道：“这敢情好啊！我家目前三个孙子，也马上到开蒙的时候了！”

石萱笑道：“是的，是的。”见赵伯高兴起来，又道：“昨晚前姑爷来了这事你知道吧？”

赵伯一个劲答道：“知道，知道，老爷一早跟我说了。”

石萱又道：“他一个劲地求老爷，求老爷帮他，说要多少多少钱，一开始老爷没答应，他就不停的求，后来我走了，不知道老爷给了没给。”

赵伯把手移到算盘上，手指头很有节奏地提拨着，算盘珠子再次发出噼噼啪啪极有规律的声响，后停下来道：“说起这前姑爷，不知道他怎想的，他怎么能下休书呢？”

石萱道：“既然下了休书，那就与林家再无瓜葛了，怎么还好意思进林家大门？还好意思开口要钱？”

赵伯又提拨起算盘来，少倾，把话题岔开道：“少奶奶，G城现在这么紧张了，不知你和少爷在那边怎样？没受影响吧？”

石萱有点不高兴了，也不绕弯直问赵伯道：“赵伯，老爷究竟给了前姑爷钱没有？给了多少？”

赵伯干哼两声，继续提拨着算盘珠子，讪讪笑了笑，拉开抽屉，拿出一筒钱来：“今天一早老爷走的急，担心你走亲访友花费大，让我给你支些钱，你看这够不够？不够我另外再给你写张银票。”

石萱站起身，嘴角抽动了一下，佯笑道：“谢谢赵伯，我回来当天，太太就给了我钱，谢谢你的好意。”

赵伯起身把银元塞到石萱手上道：“你当然知道，老爷不会让我转交你钱。这是赵伯的一点心意，你无论如何得收下。”

石萱决意不收，笑道：“我问你的话，你能告诉我，就是最好的谢意。”

赵伯又拉开抽屉，又拿出一筒钱塞到石萱另一只手上，石萱一看，吓得不敢再问，把两筒钱一推，迅即离开了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