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欢歌（五）

刘文平

　　文平、树林携夫人自驾海南与同为自驾从哈尔滨到海南的王禹夫妇在南宁汇合，在南宁与长居此地的老同学刘凤山欢喜相聚。曾经大学同寝的四位老同学再度重逢，斑白鬓角掩不住青春记忆。凤山与夫人盛情设宴，酒桌上往事翻涌——聊当年宿舍趣事，谈各自工作生涯，分享退休后的自在生活。句句叮嘱，声声祝福，离别时紧握的双手写满不舍，相约年年再聚，共守这份跨越近半世纪的情谊。

告别南宁，两台车、八个人结伴向海南出发。受台风影响，过海轮渡车辆排起长队，大家果断决定在八十公里外的雷州暂歇。当晚品尝地道美食，举杯畅饮，情谊在欢声笑语中愈发醇厚。次日上午抵达码头，虽大车仍在排队，轿车通行却颇为顺利。登船后因风浪延迟启航，大家便拍照打卡、讲述往事，让等待时光也变得温暖有趣。

海浪摇曳，载着欢声笑语驶向海南。接下来数月，众人将分别入住观塘与保亭，在这片热带岛屿上开启冬日旅居生活。而更多的相聚，已在路上；无尽的欢乐，正待续写。这一次，他们带着45年的友谊，把晚年过成优美的诗篇。

　　两对退休后乐享生活的夫妻，一辆寻常的家用轿车，载着的却是整个青春的重量。文平与树林，这对从四十七年前便相识的同窗，连同我们的伴侣，便是在这样的秋光里，开启了一场从北国大庆到天涯海角的漫游。这并非一次寻常的旅行，更像是一场沿着记忆脉络的温暖回溯。

旅程的序幕，在肇源这片熟悉的黑土地上缓缓拉开。这里是文平和树林生命的起点，一草一木都浸染着旧日气息。树林的三位兄长及嫂子，大姐、姐夫早早的在酒店迎候，一桌再寻常不过的家乡菜，却吃出了世间最醇厚的滋味。饭桌上的喧闹，合影时每一张脸庞上绽放的、毫无保留的笑容，仿佛将时光瞬间熨烫平整，让我们变回当年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份始于生命源头的温暖，为我们整趟旅程定下了欢愉的基调。

车轮滚滚向南，每一处停靠，都有一份深情在等候。盖州同学马清林的农家小院，是田园诗般的惬意。自畦间采摘的蔬菜还带着露水，就那般水灵灵地摆上餐桌，与外卖和海鲜奇妙地融合，佐以畅谈与欢笑，让那个午后热闹非凡。临行时，那塞满后备箱的苹果与蔬菜，沉甸甸的，是友情的分量。

而乳山银滩的十八日，则是此行一段悠长的慢板。文平的海景房里，我们四个老友过起了“同居”日子。欢度双节，与旧友新朋举杯，沿着漫长的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行走，或是在闲适的午后搓几圈麻将。海风温柔，时光仿佛被拉长、变得柔软，这种“悠然见南山”式的自在，是退休后最奢侈的馈赠。

青岛的海边，我们六个六十多岁的人，竟也学着年轻人的模样，摆出各种姿势拍照。海风拂过我们花白的头发，笑容却一如当年。大学同窗韩忠、明晶夫妇备下的家宴，那杯陈年的五粮液，入口醇香，回味里尽是青春的甘冽。

旅途亦有插曲。南下的连雨，让我们不得不舍弃徐州与武汉，直奔桂林。谁知这竟成了意外的馈赠，雨霁天青的桂林，山水清丽得如同刚刚洗过。我们像一群老小孩，跟着当地旅行团，将美景与欢笑一同打包。至南宁，与另一路自驾南下的大学同学王禹、李华夫妇胜利“会师”，再加上当地的老同学刘凤山，一场盛宴，四个当年同寝的兄弟，举杯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们淹没。

最后的波折是受台风影响，暂住在雷州的那一晚，原本的焦虑反而化作了又一次欢聚的契机。次日渡海，当海口的轮廓在视野中清晰起来，我们心中竟无多少疲惫，只有满满的、如同丰收般的富足。

抵达琼海观塘树林的别墅小院时，这场漫长的欢歌似乎该画上休止符了。然而，当夜幕降临，我们坐在院子里，斟上酒杯，那些一路上的风景与面孔，那些黑土地的厚重、黄海畔的畅快、桂林山水的灵秀、雷州夜话的温暖，便又在谈笑风生中一一复活。原来，真正的“一路欢歌”，从不因旅程结束而停歇，它已沉淀为心底最温暖的底色，将在往后所有平静的日子里，继续低回浅唱，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