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刘陈作彦 </p><p class="ql-block">图／刘陈作彦 </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11129255</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吾乡处油茶林深处，连山皆植此树，秋实盈枝，亦藏一段未启之忆。时维七十年代末，吾年十八，尚带孺子之讷。彼时无论村校生徒，抑或攸县三中学子，皆有勤工之役——必拾茶子百斤，方得卒业假期。</p><p class="ql-block"> 所谓“拾”者，盖俟生产队尽收茶实，吾辈乃入山觅其遗落者也。一日，邻舍有女名珍至，乃邻家伯母姨甥，亦负拾茶之任。彼女软言请与吾偕行，吾讷然应之，心念男女同窗素少语，入山后各散可也。</p><p class="ql-block"> 不意彼女为采高枝之实，攀树而坠，遂沿坡滚下。吾脑际轰然，惶急间不及思，自幼长于山中，步履捷于意，亟扑而前阻之。幸得及，吾抱彼女于怀，二人皆战栗不已。稍定，方觉姿式之窘，急释之，见彼此衣袂皆为枝柯划破。</p><p class="ql-block"> 慌乱间一瞥，吾竟怔立——彼女容色随风微动，肤若凝脂，目似涧泉，气息亦温婉。彼女稍缓，见吾凝视，忽嫣然一笑，眸中满是感怀。其笑如初绽之花，轻落吾心，悄然生根。二人默然整衣，复拾茶子，归程无语，然彼女笑靥，恒绕吾念。</p><p class="ql-block"> 更出所料，彼女辞行之日，密授吾一书。书中尽是谢忱，且详书再会之时地。夜阑人静，吾展书数读，彼女影姿愈明：身量六尺五寸（古制，约合今1米65），体态若初春修竹，言声婉转有韵，唇齿间亦含灵秀。方知不觉间，彼女已深印吾心。</p><p class="ql-block"> 然吾素拙于言辞，复抱少年之矜，数度相约，竟未赴会。后彼女复至邻舍觅吾，吾避而不见——邻家伯母之忧，吾尽收眼底；彼时吾唯念“自立自强”，然用劲失当，竟于伯母之前，强断此初生之情。</p><p class="ql-block"> 今思之，歉疚满怀。昔年吾少不更事，不知心意当善纳，不知“抱歉”二字当致彼女，亦不知油茶岁岁结实，而十八岁之山坡，永不可复。若得再逢，吾必谓彼女曰：昔年山间风骤，吾惶然失措，负君心意，歉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