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引言</b><br> 每个家长都在为孩子的上学路“精打细算”,而教师家庭似乎多了个旁人羡慕的选项——让孩子直接就读自己任教的学校。这份 “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真的全是甜头吗?<br> 我在深圳市教师继续教育培训课上,抛给了大家一个讨论主题:《如果有条件让孩子在自己的学校上学,“近水楼台” 能得哪些“月”?又可能会掉进哪些“坑”?》其中一位在重点中学执教二十年的老教师,用她的亲身经历,向我们娓娓道来教师子女就读自己学校的“月”之光辉与“坑”之挑战。<br> 她的女儿“直升”本校,六年里,她既享过旁人求不来的福利:食堂里听来的政策消息,能让孩子提前调整升学计划;把孩子 “寄放”在金牌教练办公室,不花一分钱补出物理省二;校园里 “目力所及的守护”,给了青春期孩子稳稳的安全感。<br> 可这份“福利”背后,也藏着她摔过的跟头:女儿考差了会被当成“教师教学能力”的笑料,竞选班长时被同学质疑“靠妈妈”,连深夜改作业都能把家变成“第二间教研室”,闹到母女俩都崩溃。<br> 她的故事里,没有空洞的道理,只有一位母亲兼教师的真实感悟:教师子女读自己学校,是“助推器”还是“隐形枷锁”?下文里,既有她的“真香时刻”,更有踩坑后总结的“避坑清单”。不管你是正在纠结的教师家长,还是好奇这份“特殊经历”的普通人,或许都能从这份真诚的分享里,找到些共鸣与启发。经过授权,现分享如下。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深圳市福田中学 袁希</b></h3> 作为一名在重点中学任教二十年的“老教师”,我最大的福利就是女儿可以“直升”本校。这份“近水楼台”的便利,我享受了六年;其中的“月”与“坑”,也一并尝了个遍。<br> <b> 一、能得到的“月”——真香的三件事</b><br> 1.信息零损耗:女儿小升初那年,我在教师食堂吃面,教导主任坐对面,随口一句“今年实验班改走学科竞赛分流”,我当晚就调整了她的小升初暑假计划,把钢琴课砍掉一半,换成信息学奧赛体验。后来全校1200人里只挑30个竞赛生,她因提前半年接触C++,顺利入选。这种“政策刚下餐桌、方案已进书房”的精准度,是校外家长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br> 2.师资“开小灶”——合法合规版:我校高中部号称“金牌教练天团”,物理竞赛教练Y老师是国赛金牌教练,外头机构请他1对1得3000元/小时。女儿初二时,我下班晚,常把她放在Y老师办公室“寄管”,顺带着把当天竞赛作业给批了。一学期下来,她物理省二,连一分钱额外费用都没花。这种“师资共享”是教师子女的隐性福利,却又不触犯师德红线,因为没占用上课时间,也没单独补课。<br> 3.心理“安全垫”:青春期孩子最怕“被看见”又“被忽视”。女儿在校园里随时能瞄到我,知道“妈在”,但又不必天天回家面对我;我则能在办公室窗口瞥见她放学跑去食堂的节奏,判断她今天状态松还是紧。这种“目力所及即可守护,呼吸之间自有空间”的距离感,是她小学时在外校就读的同事们家的孩子享受不到的。<br> <b>二、可能掉进的“坑”——我摔过的三个跟头</b><br> 1.“教师子女=免检产品”的标签:初一第一次月考,女儿数学78 分,年级均分82。试卷讲评完,年级组长在大会上说:“咱们某些老师的小孩,可别灯下黑啊。”全场哄笑。那天回家,女儿把门一关,哭了半小时。我第一次意识到:她的失败会被放大成“教师教学能力”的公共笑料,压力呈指数级增长。后来我们花了整整一学期,用两次单科第一才撕掉这个标签。<br> 2.师生“双重身份”撕裂:初二她竞选班长,有同学私下嘀咕:“投她吧,反正她妈在,以后请假不扣分。”女儿回家问我:“要不要我退选?”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的职业身份已经污染了她的同伴关系,后来我们制定“三不原则”:不叫我“妈”而叫“x老师”、不在班级群发言、不帮她任何评优签字。即使如此,她直到毕业都拒绝在评教问卷上写任何负面评价——“我怕他们以为是你让我这么写的”。<br> 3.家庭边界消失:最惨的是“作业冲突”升级成“家庭战争”。初三那年,我教高三,晚上10:30 下晚自习,回家看到她的作文稿立意太浅时,职业病发作,拿红笔当场“血批”。她回敬一句:“你是我妈还是教导主任?”那一晚,我们母女俩都崩溃。我才惊觉:我把职业角色带回了餐桌与卧室,家变成了第二间教研室。后来我们约定,进家门后1小时内不谈学习;若忍不住,就去小区走两圈再回来。这个“物理隔离”才勉强把母女关系拉回安全线。<br> <b> 三、给后来人的“避坑”清单</b><br> 1.入学前开一次“家庭圆桌”,父母与孩子共享“三权”:择校决定权、公开身份权、求助边界权。让孩子先举手“愿不愿意来爸妈学校?”她若摇头,绝不勉强;若点头,一起写下“可被同学知晓的公开信息”与“绝对保密的家里信息”,贴冰箱,全家遵守。<br> 2.建立“第三方情绪出口”:教师子女最常缺的是“能吐槽父母”的安全通道。我给女儿在校外另找了一位心理老师(我大学同学,非利益相关),每学期的“情绪体检”就去那儿。她知道我永远看不到记录,才敢把对我的怨气完整倾倒。<br> 3.把“成绩”与“父母绩效”脱钩:我主动跟年级组申请,教师子女的成绩表单独封装,由副校长直接寄家里,我不经手、不在教研组讨论,眼不见为净,既保护孩子,也保护我自己少被同事比较。<div><br> </div> 以下是其他几位老师在论坛里的分享,共同探寻教师子女就读自己学校的利弊真相,感受那份在“月”与“坑”之间行走的独特体验。 <b> 结语:</b><br> “近水楼台”的确先看到月光,可月光背后也有阴影。教师子女的身份,是一份赠送的VP门票,也可能是一副隐形的枷锁。把“福利”用成“助推器”还是“枷锁”,关键不在孩子,而在做父母的我们能否忍住“多管一步”的职业本能,能否在孩子需要“老师”时退后一步,需要“爸妈”时上前一步。先学会把“教师”与“家长”两个角色拆清楚,孩子才能在“月”与“坑”之间,走出属于自己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