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蚂蝗和毒蚊子~援老抗美回忆之四

老兵

<p class="ql-block">(万木竞争的亚热带雨林)</p> <p class="ql-block">  家乡绍兴是鱼米之乡,农田以水田为主。我在回乡插队的68-70年期间,曾在水田中劳动时被水蚂蟥侵袭,双脚和双腿常在不知不觉中流着鲜血,而蚂蟥早已挺着大肚子、打着得胜鼓凱旋而去。水乡农村的蚊子,则是从春末到深秋,都是它们的天下。当时还没有避蚊油电蚊香之类,驱赶的方法不外乎打烟堆和点蚊香。 我们到了老挝后,才知道绍兴的蚂蟥和蚊虫,只能算是小儿科。</p> <p class="ql-block">(气根成木的大榕树)</p> <p class="ql-block">前文曾提到,我们部队是在1971年10月中旬,趁着雨季结束旱季开始的有利时机,从西双班纳进入老挝的。老挝国东西窄、南北长,海拔高度从北面的2800米递减到南面的几十米,山地占了80% 。</p> <p class="ql-block">(杆茎细长的凤尾竹)</p> <p class="ql-block">  由于常年暑热、几乎无霜,老挝的虫兽从不冬眠,全年活跃,各种昆虫如蜈蚣、蚂蚁、蚊子、蚯蚓等,都生长的比中国常见的要大一号。又因地处亚热带,植被丰富茂盛,各种乔木和竹林遍布山野,可用遮天撇日来形容。其阴暗和潮湿,也成全了蚂蟥和蚊子的繁殖和生长。特别是地面上残留的竹节筒中积满了雨水,更是孑孓们的天然温床。</p> <p class="ql-block">(山坡上成片的凤尾竹)</p> <p class="ql-block">(喜欢栖息在树枝竹叶上的山蚂蝗)</p> <p class="ql-block">  我们在老挝西北部的山区筑路施工中,饱受了它们的侵犯和骚扰。</p><p class="ql-block"> 老挝的山蚂蟥身材不象水蚂蝗那样扁而短、腹背分明,而是长的细细长长,两头都有吸盘,难分头尾。它们并不生活在地面,喜欢盘踞在一人多高的竹叶和树枝上,有极灵敏的感觉器官,只要有动物和人类从下面经过,它们就能感知,并迅速而准确地空降而下,瞬间附着在人、畜身上,再悄无声息地爬到裸露的皮肤上吸血。待到被发觉,蚂蟥们早巳饱食而归,而我们看着四肢上流淌的鲜血,却是一筹莫展。更奇怪的是,这些山蚂蟥还能想方设法侵入我们的″营房” ,钻入蚊帐和被窝,经常有战友早上起来发现自己"挂彩″了,背心上或内褲上浸着一片血迹,有战友就开玩笑说“ xxx昨晚上来月经了” 。</p> <p class="ql-block">(木秀于林)</p> <p class="ql-block">  后来大家逐渐摸索出了一些营区防蚂蟥的方法,就是在"房子″周边,尽量铲除各种杂草和灌木,洒上饮事班烧火的煤渣,或是洒上燃烧树枝和落叶的草木灰,蚂蟥们很难通过这道碱性的防线。但你有计策它有对策,有些蚂蟥还是能从房顶的树枝和竹竿上空降而下,钻进蚊帐以求饱歺一顿。</p> <p class="ql-block">(停在树叶上的山蚂蝗)</p> <p class="ql-block">  然而蚂蟥只是吸点血,对人体健康并无大碍,但山蚊子更凶狠残暴,对我们的危害也更大。试想,荒山野林中突然来了一百多号"外国人″,整天散发着群体的汗酸味,对于饥肠碌碌的蚊子真是充滿了诱惑力,周边的蚊群们别提有多高兴了。我们的临时营地自然成了蚊群的重点攻击区。每天晨昏之时,仿佛有谁统一指挥,数不清的蚊子们蜂拥而至,张口就咬,一巴掌就能拍死好几只,用视死如归、前赴后继来形容它们豪不夸张。而我们的对策并不多,一是傍晚收工后,赶快去河边擦洗一下,换上长袖衣裤;二是在凌晨和黄昏,各班打上烟堆驱蚊。但在天亮时不敢打烟堆,唯恐招来美国飞机轰炸。</p> <p class="ql-block">  现在大家都知道,印度支那是地球上疟疾高发区之一,而疟疾的传播途径就是按蚊叮咬。但当年缺乏科普知识,我们不知道老挝蚊子的凶狠和可怕,<span style="font-size:18px;">虽然在出国前夕,部队就给每人发了单人蚊帐,可是</span>刚到老挝的第一个月,我们随着施工便道不断前移,七、八天就换一个宿营地,连房子和床铺都没有。各班选一块有竹木掩盖较隐蔽的空地,用铁锹平整一下,下面铺上雨衣,上面盖上发给出国部队每人一块3米x1.5米的塑料布。劳累一天后倒地就睡,谁也没有去搭架子挂蚊帐。可就是这种对老挝蚊子会传播疟疾的无知,认为被蚊子咬几口也无所谓的惯性思维,让我们付出了沉重代价。在进入老挝20天左右,我连就有约6o%的人陆续得了疟疾,我不幸也是其中之一。</p> <p class="ql-block">(能传播疟疾的按蚊,俗称“ 花蚊子” 。 )</p> <p class="ql-block">经百度搜查″疟疾″词条,带病菌的按蚊在叮咬过程中,就将疟原虫传播给被叮咬者,进入人体肝脏并快速繁殖,潜伏7-20天左右发作,严重损伤肝脏和脾脏,甚至能致人死亡,老挝就有很多小孩因疟疾而夭折。</p> <p class="ql-block">(山林中群魔乱舞的蚊群)</p> <p class="ql-block">据我的切身感受,疟疾初发时与感冒差不多,头痛、发热、怕冷,不想吃饭。随着病情加重,发烧时全身出汗,吃什么吐什么;发冷时盖上棉被和衣服,仍浑身发抖,毫无力气,连起床都感到困难。而炊事班做的"病号饭″,也就是煮面条里放点鸡蛋粉,连青菜、葱花都没有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吸饱血后的雌按蚊)</p> <p class="ql-block">  我们当年得的是间日疟,就是隔一天发作一次,(绍兴人称"三日两头″)、不发病的这天除了浑身无力,体温基本正常。从医学上说,疟疾病患者是要休息调理、加强营养的。但我们作为全团的先遣队,是要尽快抢通施工便道、保证全团跟进作业,大家是起早落睌分秒必争,连星期天都不休息的。故我们在不发病的这天,还是咬着牙坚持上工地,干些轻活。</p> <p class="ql-block">(亚热带雨林中的“ 树蛙” ,比青蛙小,四肢细长,能抱着较细的树枝和凤尾竹杆爬上去,捕食昆虫并栖息。)</p> <p class="ql-block"> 当时团部和营部尚在国境线内,连队只有一名初中文化的卫生员,能对小病小伤作些处理,对突然爆发的疟疾束手无策,只能让回国釆购食品的司务长紧急向营部报告。</p><p class="ql-block"> 上级很快就送来了当时治疗疟疾的特効药--奎宁片。大家服了奎宁片后几天,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幸亏我们都是20岁上下的小伙子,身强力壮,抵抗力强,虽然对身体造成了一定损害,全连没有一人死于疟疾。但因这么多人得了疟疾,连队战斗力大大下降,施工进度明显减慢了。</p> <p class="ql-block">  痛后思痛,晚上必须挂蚊帐成了全连的纪律 ,也成为大家的自觉行动。但我至今感到迷惑的是,在我们出国前的″出国教育″中,着重是讲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出国纪律和军事训练,但忽视了预防疟疾的医学常识教育。</p><p class="ql-block"> 我团随后陆续出国抵达工地的各个连队,认真吸取我连的教训,努力做好防蚊措施,得疟疾的比例也就大大下降了。</p> <p class="ql-block">  本文完。谢谢您的欣赏!</p><p class="ql-block"> 一位援老 老 兵</p><p class="ql-block"> 写于 2019年2月12号</p><p class="ql-block"> 2025年10月22号配图</p><p class="ql-block">(注:图片搜索于网上,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