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畔 扬州小镇风情

阎世俊

高邮盂城驿



高邮古镇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驱车从扬州城向北四五十公里，一小时到达高邮古城。

　　这是一座有着七百年历史的活着的古镇，小城紧傍着京杭大运河，镇上河道水网纵横，当地人在这里生活劳作，在河边慢悠悠地洗衣洗菜，感觉上，很有一番烟火气。

　　盂城驿开设于明代洪武八年，即公元1375年, 是我国目前保存最好且规模最大的一座古代驿站。据史书记载，孟城驿是京杭大运河上重要的水陆驿站，对古代邮船漕运有卓越贡献。

　　我驻足观察古城驿印流年的几枚红色大印章，夫人为我拍照留念。在古代驿站传递中，驿印封泥是权力和凭证的信物。由高邮亭、迎华驿、高邮驿、秦邮驿、盂城驿、秦邮公馆6个不同时期的驿站名称雕刻成的红色印章，生动演绎高邮邮驿的历史，13处墨绿色的"驿"字镶嵌路间，既表现驿之特质，又蕴含邮驿之活力。

　　从古城牌坊前行二三百米是盂城驿站，这是一座钟楼式三层建筑，颇有气势。李自成早年也当过驿卒，朝廷裁撤驿站，为了活下去，被迫起兵造反。

高邮古城



　　步行游览南门大街，两侧商铺林立，遇上一位卖咸鸭蛋的长者，我上前询问，两块钱一个，倒是不贵，天气热了，车上不便携带。

　　这条商业街曾是明清时期高邮城最繁华历史文化街区。大街兴建于宋代，繁盛于明清，兴隆于近代，是沟通里下河、大运河，襟带苏皖两地的要津。客来运河两岸，货运大江南北，其情其势延续了600多年，直至20世纪40年代前后，因战乱和一场殃及40余家商店的大火肆虐受到重创，渐现萧条。

　　沿着林阴小道，来到粮食漕运码头，岸上还有一组码头挑夫的雕像，我凑上去帮忙挑担子，招呼夫人为我们拍照。

蒲松龄故居



　　岸边有一家粮号，旁边有一座小院子，是蒲松龄故居，他当过驿站头，闲的没事，经常听码头上南来北往的旅客说些鬼怪故事，为《聊斋志异》积累故事素材。

　　一抬头，来到文天祥广场，八百年前的南宋抗元英雄，当年文天祥落败之际，曾经在此地避难，留下名垂千古的《正气歌》，是个中国人都知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古城紧邻运河大坝，坝顶高过小镇四五米，我们在大坝公路上漫步，聊天，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欣赏大运河两岸风光，心情格外舒畅。

　　河中央有一块绿洲，耸立着一座千年古塔，那里是高邮镇国寺。河对岸有栈桥联接小岛，登上小岛，古塔与大殿修葺一新，有违修旧如旧的古建保护原则，不说也罢。

高邮镇国寺



　　大运河上运输繁忙，高高的集装箱船，满载水泥沙子的散装船，一条动力轮船拉着十几节无动力拖船，长长的拖船队从我们面前缓缓驶过，与黄河以北的大运河，那种冷落的河面截然不同，京津冀的大运河上，只有几条游船在随风飘荡，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对比之下，心中不免生发感慨。

　　近年来，中央政府决心下大力气重整国内运河运输网络，国家交通运输部拟订2035年中国运河水运网络规划方案，这是立足于中国特殊的国情和地理特点，在国内大工业化基本上完成之后，重启运河建设的重大举措，把东部沿海地区的轻重工业多余产能，沿着运河水运网络向中国中西部广袤的欠发达地带转移，让东部带动西部贫困地区几亿人民走向共同富裕，从而避免向东南亚大规模转移过剩工业产能，这就是习主席提倡的国内大循环和国内统一大市场。

　　中国正在开工建设和规划设计十几条人工运河：平陆运河、郑襄运河、黄海运河、荆汉运河、黄河航道新大运河、赣粤运河、浙赣运河、湘桂运河、胶莱运河、徐连运河、黄渭运河、红旗河新疆段。

大运河拖船队



　　如果这些运河在十年至二十年内如期建成，把中国东部过剩工业产能顺着运河水运网络引向中西部，根据过去几十年来东部开发经验，可以推测中国国运将再次高速发展四五十年。

邵伯古镇

　　走进扬州郊外邵伯古镇，路边有一座不大的公园"斗野园"，步入园内，看见一座飞檐走壁的斗野亭，颇有飘逸之风，不俗。

邵伯古镇全貌



　　斗野亭位于大运河邵伯船闸的西侧，始建于北宋年间，至今也是上千年历史，相传大禹治水，把华夏大地划分为九洲，对应天上的二十八星宿，邵伯古镇位于斗星与牛星的分野之地，故名斗野亭。此地位于大运河要冲，水陆交通之枢纽，千年历史上战火频频，多少次毁于战火，又多次重建，上次重建于清，最近一次是在2002年，旁边有一块石碑，上书"重修斗野亭记"。

　　记的王勃在《腾王阁序》中说："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是说南昌人杰地灵，物产丰富，赞叹今晚的腾王阁灯火辉煌，万丈光芒直冲天上的牛星与斗星之墟。南昌腾王阁与邵伯古镇相距六七百公里，两地都是位于牛星与斗星分野之墟，这是文学夸张，还是说古代天文学之"墟"，真的是这么大？我好奇，设一问。

远方是盐邵运河分叉口



　　穿过小亭子，来到大运河岸边，眺望千米之外的盐邵运河分岔口，岸边驻停了许多货船，看来是前往苏北盐城方向。我脚下的这块土地是分水口，从大运河干流分出一条里运河，水边就是邵伯千年古镇。

　　邵伯湖畔有座古寺，庄严肃穆，就是太新了，缺少古刹的味道，走到桥头，停住脚步，没进去。

　　时近中午，烈日当头，足有三十度以上高温，我在树阴下乘凉，徘徊良久，眺望身旁的大运河，一片繁忙的内河运输景象，若是说百舸争流，似乎有点夸张了，水面上十几条满载煤炭的货船，从我身边吃力地驶过，把吃水线压的很低，真想上去帮忙推一把。

　　2024年，仅仅眼前的大运河苏北段货运量就是3.27亿吨，其中煤炭运输就占了1.05亿吨，长江三角洲的制造业需要大量的煤电保障。

　　还是问问豆包吧，京杭大运河的2024年货运量达到8亿吨以上，打个比方，相当于2200多万辆满载的大卡车，排成一列能绕地球几圈！一艘5000吨级的货船，相当于166辆30吨的大卡车或者125节火车车厢的装载量。

　　内河水运的单位运输成本大约是公路的1/4、铁路的1/3，打个通俗比喻，用一块钱可以把一吨货物通过水路运输25公里，而同样一块钱通过公路只能运输约6公里。在大宗货物长距离运输方面，水运的经济性优势非常明显，更值得一提的是水运的单位能耗明显低于公路运输，仅为公路的1/7。

　　举个例子，如果从济宁到杭州运输100吨货物，运河的运输费用约1.8万元。而走铁路和公路则需要大约6万元和12万元，内河水运价只是铁路运输的1/3，是公路运输的1/6。

邵伯古镇烈士陵园



　　有趣的是，眼下中美贸易大战正酣，全世界都在噤声围观，力图从中分一杯羹，只有荷兰傻呵呵的下场为美助威，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中国祭出稀土管控大招，直击美国汽车业、航空业及军工软肋，惹得白宫方寸大乱，我猜中方图谋甚大，不是简单的关税高低问题，意在迫使美国在台海和南海问题上做出战略性让步。眼下，双方正在马来西亚举行高级别谈判，让我们静观其变。

里运河水闸



　　离大运河主干道百米左右，还有一条里运河，两河水位相差四五米，建水闸调节水位，便于通航。

　　走进邵伯小镇，沿着河岸边散步，水边有四五个古码头，狭窄的巷子用青石板铺路，两旁是明清建筑，有当地商会，路口有一座不大的四角楼，有点气派，象是当地有钱人家的宅子。

里运河岸边的"大码头"视频



　　巷子深处有一座古建筑，大运河邵伯巡检司，是扬州府衙门派驻古镇的基层权力机关，巡检老爷官不大，从九品，可权力不小，有权盘查过往旅客及南来北往的船舶。

站在条案后面，体会一把三百年前官老爷审案子的情景



　　我们站在门口拍照时，正好遇上一个旅行团，跟着导游进去转一圈，听导游说说，也不错。

　　走出巡检司，我们在小巷子漫步，沿着一个长条石板铺地的斜台阶，走到水边，这是个大码头，据说乾隆爷曾经在此停船上岸休息，并赐名"大码头"。

　　我弯下腰，掬一捧运河水，洗了一把脸，感受一下千年运河的历史人文，要不，总得说点或写点什么吧？夫人站在高高的码头台阶上，抓住机会，举起手机为我拍照摄像。

　　前方百米之外，还有一个码头，旁边有一座凉亭，供南来北往的旅客休息，我们借此地歇歇脚，喝口水。脚下有一座水坝，运河水漫过石坝顶端下泻，可减轻对下游的冲击力，对岸是一条河边观赏步道，欣赏邵伯里运河两岸风光。

　　不远处的大运河上，响起拖船队的汽笛声，不由得想起电影《上甘岭》，尤其是那首脍炙人口的主题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边住，听惯了梢工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

　　歌中的这条大河，是指的长江、黄河，还是京杭大运河？有功夫，上网问问乔羽先生吧。

　　（后记：因腰椎间盘突出，平躺床上百无聊赖之际，忽然想起一句话：“幸福不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是享受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今你吃饭无需人喂，行走不需搀扶，出门不必提着尿袋。一年后或十年后呢？真的不一定。学会知足常乐，活在当下，如今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沉思：幸福并非在于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在于珍视并享受此刻手中紧握的一切。）



阎世俊/文 孔颖/摄

2025年10月 霜降

听雨轩随笔（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