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那些和被子有关的记忆

建成

<p class="ql-block">气温骤然下降,该换厚被子了。</p><p class="ql-block">趁周末,从床下拿出厚被子。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工程。先要把薄被子、床单抱到沙发上,再把床垫立起来,再把床板掀开,才能取出里边的被子。抱出厚被子,看到里边还有两床从来没有盖过的锦缎被面的新被子。</p><p class="ql-block">一床的被面,红底上是仙鹤和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儿;一床的被面,绿底上是颜色不同的牡丹。两床被子都是白色的细布被里,里边絮的是货真价实的棉花。被面波光粼粼,色彩艳丽,饱和度很高,有一股子浓浓的乡村风,好像和现在的审美相距甚远。</p><p class="ql-block">上边的图案,似乎不是简单印上去的,因为手摸上去是有凹凸感的。搁在过去,这应该是讲究的好东西吧,可惜现在可能没有人盖这种被子了吧。也是,这种被子已经不实用了。记忆中这种被子都比较小,都是单人被子的长度和宽度,和现在的大床不太搭。现在一米五的床都少了吧,大家多选择一米八、二米的大床了。适合这种大床的被子,要更大些才行,得在床的三边垂下来一截。</p><p class="ql-block">过去的单人被子放在如今的大床上,看起来可怜巴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过去盖这种被子,好像没有被罩。被罩似乎是后来才出现的物件。爱好的女主人为了让被子保持更长时间的干净状态,会在被子一头的中间缝上一块毛巾,或者布头,叫被头儿。这块地方正好盖在脖颈处,是最容易脏的。缝上被头儿,就可以反复拆下来清洗,洗干净再缝上去,又不至于要大动干戈拆洗被子,算是一种又聪明又省事的做法。</p><p class="ql-block">被子盖了一年,就得拆洗。这是很麻烦的一道工序,被里被面洗干净,被里还要浆洗,再捶得软和些;里边的棉花已经不蓬松了,得送到弹棉花的地方重新弹一遍,让棉花再次蓬松起来。然后挑天气好的时候,在院子里铺上席子,先铺被里,再铺棉花,再铺上被面,把被子重新缝起来。每家都有好几床被子,拆洗一次前前后后就得好几天。</p><p class="ql-block">而这些活计,都是女人做的。过去的女人真不易啊,比现在的女人要多干很多很多家务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了被罩,拆洗被子的活儿一下子可以拉长到两年或者三年了。床品四件套的出现,让床变得漂亮了,也有了更多变化的可能。现在被子的材质越来越多了,冬天的鹅绒被鸭绒被羊毛被,其他季节的蚕丝被等等,统统装进被罩里边,省却了现代人很多麻烦。</p><p class="ql-block">相比之下,棉花被已经很少了。虽然棉花是天然棉纤维,透气舒适,但棉花容易板结,必须定期翻新。这对现代人是个极大的挑战,还非常麻烦,以后只会越来越少了。现在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在大学拆洗棉被的情景。自己的棉被就不说了,班里的男生都找女生缝被子。那时候,男生不会缝被子是天经地义的,女生必须会缝被子也是天经地义的。</p><p class="ql-block">可怜的女生们在家里基本也没干过这种活儿,趴在乒乓球案子上,缝四边还凑合,等缝到中间时就有老虎吃天无处下手的艰难。最后指头上带着被针戳了无数次的小伤口,才好不容易把一床针脚歪歪扭扭的被子交到了男生手里。最先发明被罩的人一定是个天才,他(她)是人类的福星,尤其是女人们的福星。被子里边材质的变化,也是时代给女人们的福利。</p><p class="ql-block">看着两床缎面被子,我只好让它们继续躺在床底下。我知道它们没有机会发挥被子的功能了,但也想不到怎么处理它们,只好让它们继续沉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