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追忆大威兄二三事

行空

今年国庆节的安阳，秋色愈浓，自古逢秋悲寂寥，几场秋雨后空气更加显得潮湿令人郁闷。打开手机看到微信异常活跃，圈内朋友相互发送着国庆祝福词条，然而一则噩耗跳入眼帘，气氛戛然而止——高中同窗好友孙大威在九月三十日溘然离世。悲惋交织之中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大威（是大威儿子用其父的手机悼告朋友）发来的讣告真真切切地摆在那里。惊愕中我脑中产生幻觉，眼前不断跳跃着大威不同时期的影象，他微笑着向我走来……，往事浮现眼前。 （一） 　　我和大威1970年在安阳市二中读高中时同窗两年，在我们五班四十多个同学中他并不是十分突出，但对我来说他是那么聪明、热情、干练，有一二件事足以说明。 高中时期我的数理化一塌糊涂，平时上课如同听天书，尤为害怕的是考试，但凡领到卷子的时候眼前便一片茫然。有次数学考试拿着卷子像看天书般呆若木鸡，我左顾右盼寻求帮助，视线落在大威身上，他示意我别慌。在老师转身后，大威飞快的把他的卷子递过来，我照着答案一阵狂抄。这情景植于脑海，直到现在夜里做梦都怕考试，凡遇考试皆手足无措，四下寻觅哪位同学帮忙。 有一天，大威神秘地跟我说老师要整你了，尽管我心存疑惑有精神准备但仍被语文老师讲台上一番话所击垮，心灵受到极大的伤害，乃至落下自卑的祸根，在之后的岁月中待人接物屡屡败北。古人云“总有人间一两风，填我十万八千梦。”所幸的是我俩同时被教体育的沈老师看中，选入学校游泳队，在一起训练玩耍的更多了，虽然在全市游泳比赛中我蛙泳仅得了第四名，可自信心却徒增了一层，游泳成为我终生的爱好，至今仍能击水浪里行。 高中毕业之际，他参军远行，我下乡务农，各自奔赴命运的征途。他生性开朗，为人真诚可信，是当年班级里最能凝聚人心的存在。几十年光阴流转，我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繁忙，偶有联系也是匆匆而已。每当念及中学时代，仍感温暖犹存。如今骤闻噩耗，心中顿生无尽惋惜。 （二） 　　毕业后我们再度重逢已是十年后的事了。1983年洛阳首届牡丹花会召开，报到时我们意外相见，此时他显得成熟稳重了许多，我们同在安阳地区工作，他在科委，我在文化局工作。我们中断了十年的联系又在洛阳牡丹花会续缘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更像牡丹花一样盛开。会期期间我们游览了王城公园，龙门石窟，白马寺，洛拖等地，每到一处都合影留念，想不到竟成为几十年后的追思信物。 花会结束大威送我到洛阳火车站，看看时间还充足，我俩在车站广场转悠，遇到一个阿姨在卖茶叶蛋，我俩打赌看谁吃茶叶蛋多。卖茶叶蛋的高兴至极递给我俩小凳子，我俩剥皮开吃，没多久一大锅茶叶蛋顿时见了底。开始我还边吃边查，后来吃的竟然顾不上查了，倒是忙的阿姨不停地在地上划道计数。我俩直到吃的打嗝再也咽不下去了才作罢，阿姨报上数来，我俩各自吃了二十多个茶叶蛋，基本持平。此时谁输谁赢已不重要，我俩兴高采烈的就此分手。和大威豪吃茶叶蛋画面感极强，印象颇为深刻。那天返程回安后直到第二天都不觉得饿，记得有好长时间看到茶叶蛋就反胃。 （三） 　　大威生性开朗，为人真诚可信，他尤为看重朋友之间的情谊，朋友间的往来有求必应。何为朋友？其真情绝不是流溢在口头的唇舌间，不是表现在酒肉杯影中，也不是在利益驱动的回旋中，更不是在你情我爱的漩涡中。它隐藏在彼此的内心深处，刻画在骨子里的记忆中，平日里无需花言巧语，只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会挺身而出，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大威兄就具备这种品行。当年在我遭遇小人暗算不幸折戟沉沙时，是大威兄仗义行事，此事终生难忘。 一个人快乐不算什么，只有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朋友才能体味其中的乐趣。大威交友甚广落下的口碑皆佳，最为能体现他豪爽一面的是在杯酒之中。大威的社交生活圈有发小群，战友群，工友群，同事群，同学群等等。看似繁缛般的群体却相互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各群体间的人与人又交叉着相互认识，故而大威的酒场就显得多了些。每每和友人酒后大有辛弃疾醉后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之态。 我和大威属于同学群，凡有他入席皆是风采依旧。人常说喝酒看人品，这句话用在大威身上恰如其分。大威喝酒从来不含糊，无论是以往划拳或是现在的对饮，皆是一干为敬，骨子里带着东乡人的豪气。“兀然而醉，豁尔而醒。”大威兄很好的体现了刘伶酒后对世俗礼数的超脱感。 （四） 　　大威的去世警示了身边许多人，人们更多了一份对人生的思考。人活着到底意义何在？这是人间拷问最多的话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认为人活着的根本意义不在于你达到了什么宏伟目标，而在于你每日行走的步下；在于你妻儿老小围绕在油米酱醋间的嬉闹；在于因你而存在的宇宙天地间；活着才是人生的根本价值。 近两年多有好友至交离世，世间少了挚友却徒增了伤悲，痛惜之余由不得感慨曹操《短歌行》中诗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逝者如斯已仙去，我等还须苦行生。愿大威天堂仍有好酒侍候，想必唯有杜康酒！ 附一视频以作纪念。 2025年深秋于雨中寓所记 　　大威兄的儿子已长成，事业中多有建树，可谓后继有人。大威兄在另一个世界应是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