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球锡的美篇

周球锡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一轴翠卷枕古村(附诗一首)</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b> <span style="font-size:20px;">周球锡</span></p> <p class="ql-block">  生性对山水情有独钟,客居井冈山十载,这里的每一个乡镇每一座山都留下了我蹒跚的足迹。不劳咀嚼评分,最喜欢的非山不高植茂,河不宽水碧,坪不大村古的六八河一条冲莫属。不是因为距离,而是因为她那一身灵秀的肌理和承载的厚重岁月。从九年前的偶然邂逅,到如今,跟她已有一二十次的亲密接触,踏足最多的是石坪和石堆村。</p><p class="ql-block"> 那次偶遇,是在初冬,为一位宗弟驾车往当时尚孤悬泰和西南一隅的碧溪镇张贴广告。当车子拐进山区,过了牛牧,扑面而来的一带碧水,碧水两岸逶迤起伏的山峦,以及山峦上下密密匝匝望不到头的灌木丛林,让我吃惊不小。想不到,这山旮旯里还藏着一个“武陵人”错失的秘境。车子在临河山道蜿蜒而行,才感觉“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又迎来“水曲山隈四五家,夕阳烟火隔芦花”,远看“林断山更续,洲尽江复开”“山一带,水一派,流水白云长自在”,近看“树约风来,山剪秋眉”……既有巨然《万壑松风图》的峻拔雄浑,更有惠崇《溪山春晓图》的明丽恬美,心里念叨着,倘若擅长“一角半边”画风的刘松年到此,只怕要毫泼终身,不辞长作六八人了。山风一阵一阵,掠过林梢,跟树叶呢喃细语后,学舌几分温润的赭黄;拂过水面,縠纹乍起,揉碎一江澄碧的倒影。在水面冲过凉,洒上山果的馨香,抹上艳秋的口红,穿过寂寥的空谷,送到我们面前。她从前窗进,在车内兜个圈儿,温柔地爱抚我们一遍,然后在后窗跟我们挥别,是那么轻柔,清爽,温馨而亲昵。因把着方向盘,虽是夺魂,却不敢贪美。直到从石堆返回,我才跟宗弟说:“这一趟,我也收获不小,找到了一个纳凉休闲之处。”</p> <p class="ql-block">  匆匆的一暼,六八河妩媚的身影,如同街头女孩一个会意的回眸,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从此眠思梦想,一年半载抑或二三个月就要来此相会一遭。阳春三月,曾邀老乡到此赏过芸薹。一江碧潋,掩映着两岸层叠的黄花,芸薹时断时续,仿佛给蜿蜒的两条苍龙戴上了一条镶金玉带。山河地带,陇亩褊狭,田埂迂回层叠,更有苍茫山形和九曲河流映衬,线条柔美,色彩饱满,景深丰富,是个春天摄影的好去处。七月流火,也曾陪接受推介的石友来到这一边纳凉一边淘石。石坪,石堆,打头都是一个“石”字,沉淀了多少石头故事,就铭刻了多少地脉水花。久经河水浣涤,载满时光印记的六八河石头,光洁,圆润,纹理天赐,仪态万方。家里玄关上摆设的纹理劲健的“拓荒牛”,浑身金黄,镂空瘦峭的“黄龙府”,以及翩然飞升的“嫦娥奔月”等藏品,都是从这淘得的。淘石累了,可以在河边傍棵树坐下,歇脚纳凉。石坪、石堆的山脚下,河岸边,错落有致分布着数十棵参天大树,以樟、柏居多,树干大多在合抱以上。石堆一条古挡水坝的树林里,有一株柏樟连体高逾十丈的“结义树”,十分耀眼;石坪河边还有一株“一手遮天”的古楠,干如佛手,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横跨六八河,抵达到了对岸。也曾在秋风里跟驴友到此野炊,就在古楠树下的河滩搭灶,在码头上摘菜,在河岸拾柴火。在红通通的火苗映照下,驴友们模样儿俏,精神气爽。炊就后端上古楠观景台上的石桌,香喷喷,乐盈盈,引来不少居民驻足观看……</p> <p class="ql-block">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眷顾着草民的野趣,不久,碧溪“过继”给了井冈山,石坪的村口也出现了“省级传统村落”的醒目标语,我才惭愧于自己的浅薄,逐渐把欣赏的目光从她清纯水灵的容貌转向恢宏的因缘际会和镀金嵌玉的过往,跟她进行灵魂对话。 </p><p class="ql-block"> 从此,我舍弃车轮和大道,在巷道里拾取当地先民抖落的时光。巷道悠悠,敞开着历史的门帘,我翻阅一页页青砖碧瓦的过往,在蝉联有序的连线中,我似乎读到了义门陈氏亘古不变的家训。仰观屋顶奋翼欲飞的马头墙,细细品味檐枋上“暗八仙”“双凤迎葵”“五子谐梗”以及“莲开并蒂”等彩色浮雕的深刻寓意,一种人生范式,一种生活志趣跃然浮现在眼前。没有资料显示,霞溪陈氏,是多少次291片“摔飞”出的子嗣。也未及查询,是哪位陈祖披荆斩棘,在荒滩野坳中开拓出这片热土,但这悠悠巷道里抖落的玉振金声,已经透露了义门陈氏渗透到骨子里的秉赋密码。</p> <p class="ql-block">  如今已挂上“佛手楠”尊号以及1000年树龄标牌的古楠,石坪的村民虔敬地称之为“吉祥树”。千百年风雨,或已将村落的漫长时光剥蚀淹灭殆尽,只留下了佛手楠最真实的记忆。那一圈圈绕着一个共同圆点绵绵生长的年轮,望着六八河滚滚向前徒叹奈何,却用史家之笔如实记录下了石坪的蒙童、青春和壮年,直至当前。它一定记得那位从永新中村来到这里的放鸭客刘子华,它曾千万次地跟刘子华插下的赶鸭竿以及它们的子孙对话。跟刘子华的子嗣一般,赶鸭竿的子孙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佛手楠初心不改,年年岁岁,顶天立地。它默默地守护着堤岸,守护着石坪,还守护着身旁的码头。 </p><p class="ql-block"> 修葺一新的楠脚码头,原以为跟我家乡的江边石阶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村妇洗菜捣衣的场所,谁曾想,这里还承载着一个村落的起落兴衰,每一个台阶,都记载着一段历史的辉煌。曾几何时,依托这株坚韧不拔的楠树,码头上本地竹木、南北货物往来不绝,商贾云集,舟车辐辏,街头商铺、酒肆、客舍一应俱全,一派繁荣昌盛景象。据统计,在相距不足10里的石坪、石堆两村,河岸遗存的古码头足有10个之多,由此可见一斑。和衷进取的民风和繁盛的商贸往来,让六八河岸的石坪、石堆诸村富甲四方,风光一时。</p> <p class="ql-block">  富庶的生活和便捷的水上交通,打开了山里人闭塞的胸襟,宗族观念从此连根于大树,放风于舟筏。一座座宗祠拔地而起,形制宏阔,装饰典雅。时光荏苒,风雨如磐,如今的宗祠看去虽有几分苍凉,但宽阔的祠埕,足以反映当地先民超前的眼光,分立两旁的旗杆石,在皴剥的斑痕中,仍然依稀可见诸如“道光己亥科大学生刘运焯”的旌表字样,这种彰显乡里、光耀宗族的昔日金徽已蒙重尘,光华即将隐没于岁月。</p><p class="ql-block"> 或许也是因了这富庶和繁华,咱庐陵豪杰、民族英雄文天祥曾于此招募勤王义士;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我军的一支地方游击队万泰独立营,亦曾在此跟国民党军展开了几场殊死搏杀,战斗异常惨烈,曾有数十名游击队员因战败被俘,被杀害于牛牧村的六八河边,也流传有万泰独立营“奇袭深水潭”大获全胜等红色传奇故事……</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往事如烟,六八河名号朴拙,却是一条深谙吴带当风曼妙之河。沿河而行,为你展开的是一轴青绿长卷,画迹迤逦,翠色欲流。而走进村巷,你会感觉风来染金,扑面留纹。我惊叹于这六八河,惊叹于天地这位最伟大的画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5.9.2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justify;">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乙巳处暑赴石坪、石堆村采风印象</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新韵)</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周球锡</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六八河畔绿生烟,欸乃声惊鹭起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龙脊林边阡亩翠,马头墙下妇孺闲。</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浮雕悬壁揽长镜,艳卉簪篱醉秀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踏浪山风阵穿巷,凉熏骚客昼思眠。</p><p class="ql-block"> (2025.8.23草)</p> <p class="ql-block">声明:原创作品,欢迎转载,恳请指正。转载请注明出处。</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