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父亲

知足常乐

忆父亲

爸爸永远离开了我们，这离别来得猝不及防，从查出病到走，连五个月都不到。2025年5月1日，正是国际劳动节，弟妹和小妹陪着闲不住的老爸去随县中医院做检查——他总扛着锄头挖地，一辈子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穿，身体看着一直壮实，可“颅内肿瘤”的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僵住了，谁也不肯信。我们默契地瞒着他，盼着是误诊，几天后大弟从广东赶回来，带爸爸去武汉协和医院复查，可相同的结果，还是打碎了最后一丝侥幸。医生说无法手术，只能住院打针控制，爸爸他苦了一辈子，怎么就不能享几天福？

我忽然想起去年，妹妹查出乳腺癌时，我们本想瞒着爸妈，却还是被爸爸知道了。他在家又哭又急，直跺脚：“这怎么办啊？我的孩子怎么会得这种病！天呐，怎么不让我替她受这份罪！无论如何都要治，就算砸锅卖铁也得治！”现在才懂，他自己舍不得花钱，却愿意为孩子倾家荡产，那句“替她受”哪里是随口说，是他把所有疼都往自己身上揽的真心。难道真的中了他的口？

得知爸爸住院后，远在浙江的我马不停蹄往回赶。在医院，我喂他吃饭、给她洗脚、帮他换衣裤，看着他慢慢浮肿的样子，连熟悉他的人都认不出他了。 此时，我心里也格外纠结——五十多岁的我要养孩子，要积攒养老的钱，工作不能丢，再找份工作太难了。最后和家人商量，让妹夫留院照顾，我出护理费。从那以后，每天给爸爸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成了我雷打不动的功课，哪怕只是听他说句“不碍事”，心里也能踏实许多。

9月21号那天，电话里妹夫和二弟说爸爸情况不好，已经不想吃饭了。我没半分犹豫，当即决定回家，连家门都没进，拖着行李箱直接在医院门口下了车。推开病房门叫了声“爸爸”，他看见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我也红了眼，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安慰到“爸爸，没事，会好的”。那几天我日夜守着他，后来才明白，爸爸大概知道时日不多，想多留些念想——他对着最疼的我们又打又骂，明明没怎么吃饭，骂人时力气却格外大，哪是脾气差，是想用这种“狠”办法让我们记住他，也让自己走得决绝些，怕我们太难过。

9月25号，医院让爸爸出院，我和二弟决定送他回熟悉的家。回家后我们轮流守着，27号早上表弟和弟媳来看他，他拉着外甥的手不肯放，却已说不出话。上午小妹、大弟和弟妹从外地赶回来，可爸爸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们围在他身边，看着他的呼吸从急促变缓慢，再到彻底停止。当天下午3点20分，爸爸再也没力气睁开眼睛，我跪在他身边大声叫“爸爸呀…”可他再也听不见了。

10月1日国庆节，我们办完了爸爸的丧事。辛劳勤奋一辈子的爸爸走了，可他的爱比什么都重——藏在省给我们的每一口饭里，藏在那句“让我替她”的亲情里，藏在最后“又打又骂”的不舍里，爸爸，父爱如山，您永远都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