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建水行（五）游建水古城

山横水远

建水是我们这趟云南之行的第二目标地。也是老伴心心念念想要去的。多年前我去过建水开会，建水冶炼厂当时是铅、锌、锡的重要冶炼企业。只记得会务组织去了燕子洞。看了精彩的采燕窝表演。所以对于建水，就知道燕子洞。至于老伴想去的贝陶山庄、蚁工坊等却一无所知。一种好奇心飘浮在心中。

乘早上8:47的动车经红河转10:09的动车，11:03便到了建水站。弥勒到建水不过两小时多，换乘顺畅得像是被风推着走。出了站，我们搭上A12环线，在泰和花园站下车，在临窑路口拐进一条陶香四溢的小街。网上订的民宿《釉陶栖》就藏在满街陶器店之间，像一枚低调的印章，嵌在这座“中国四大陶都”之一的古城肌理里。推开木栅栏是一座花园式小楼，几簇鲜花拥着四层白墙灰瓦；楼下客厅兼做服务台，墙上格架摆满了建水紫陶，有素雅的茶罐，也有雕工精细的花瓶，陶身泛着温润的光泽。那一刻，陶的泥土气息都凝在了这些器物上，让人不由得轻松而惬意。

刚安顿好，心就活络起来。中午随便在街边吃了碗热腾腾的冒菜便饭，便打车直奔建水古城，不过两公里路，却像从烟火人间一步跨进了旧时光。

从朝阳门进城，抬头便是巍峨的朝阳楼，飞檐如翼，挑向灰蓝的天。它已在此守望八百多年，砖石沉默，却把整座古城的气韵都托了起来。当地人说，朝阳楼、朱家花园、建水文庙，合称“古建筑三绝”，是建水的魂。

我们登上了城楼。风从四面涌来，眼前豁然开朗——灰瓦连绵如浪，绿树掩映其间，远处现代楼宇悄然探头，山影淡淡横在天边。那一刻，新与旧的悄然对话。古城没有被封存成标本，它还在呼吸，在生长。

古城的石板路像被洗得发亮，街铺大多是翻新过的，少了些原真，却多了几分烟火气。我们没贪多，只挑了保存最完好的两处游览：朱家花园和建水文庙。

穿过一段老街区，青石路凹凸不平，墙头爬着藤蔓，转角处忽见一座红墙拱门，上书“翰林街”三字，朱家花园到了。

这是一座清末富商朱家耗时三十多年建起的宅院，占地两万多平方米，二百多间房，四十二个天井，布局如棋，户户相通，院院勾连，走着走着，竟有些分不清方向。江南园林的婉约，滇南民居的厚重，在这里奇妙融合。池塘映着亭台，戏台静默如旧，雕梁画栋间，仿佛还能听见当年的丝竹声。如今它被称为“滇南大观园”，名不虚传。

金秋时节，园中处处摆着菊花，黄的、白的、橙红渐变的，一盆盆错落有致，像是给老宅添了新妆。花不喧宾夺主，只静静开在门边、廊下、石阶旁，衬得木门更古，檐角更翘。

一丛黄菊开得正盛，花瓣细密如丝，阳光一照，像镀了层金。我蹲下拍了一张，风过处，花枝轻颤，仿佛在点头致意。

另一处，橙黄渐变的花瓣边缘泛着红晕，像是被秋意吻过。静得能听见时光流淌的声音。

最动人的是一朵白菊，层层叠叠，中心微黄，像凝固的月光。红粉花朵在身后虚化成彩，绿叶衬托，清雅得让人不忍移目。

透过一扇黑漆木门，庭院深处绿植繁茂，红花点点，几把木椅静静摆着，这门，像是通往百年前的入口。

　　后花园别绖优雅。池塘中央有座亭台，四面通透，檐角轻扬。石桥连岸，绿树环抱，假山错落，像一幅活的水墨。我坐在亭中歇脚，风穿亭而过，带起一丝凉意，也带走了城外的喧嚣。

园中一潭碧水，几只白鸭悠然游过，水面如镜，倒映着假山、绿树和飞檐。在石桥上小坐，真有些感慨，建水这样偏远小城，当时居然有如此穿越百年的奢华梦境，，，，，

亭台边，倚栏小憩，这里无须赶时间，只适合慢下来，让心跟着水波荡一荡。

　　这是出口外的一座汉白玉石拱桥，桥下绿水清浅，倒影完整如画。远处树影婆娑，云在天上缓缓走，桥在园中静静卧，像一首无字的诗。

离开朱家花园，我们走向建水文庙。它始建于元代，七百多年间扩建四十余次，如今规模宏大，仅次于曲阜与北京孔庙，是江南最大的文庙。整座庙宇依曲阜规制而建，中轴对称，庄严肃穆。一池、二殿、二庑、三阁、四门、五亭……虽有几处损毁，但三十一座建筑仍完好留存，是云南儒家文化的活化石。

走进文庙，先见一座牌坊，上书“知礼而立世”，牌坊前巨幅汉白玉石雕向上辅展，两旁黄花成行，如迎宾的仪仗。远处孔子雕像立于林间，静默如初。

“礼门”牌坊前，石狮子蹲守两侧，台阶层层递进，通向大成殿。晴空之下，整座庙宇显得格外庄重，历史的重量，就藏在这每一块石、每一片瓦里。

与许多文庙的泮池相比，建水文庙的泮池简直就是巨无霸。近百亩荷塘加上中心的舒亭，构成这座文庙独特的景观。工人们正穿着防水衣将池中的枯莲败荷清理干净，说这样明年才能重新长出新荷，开出更美的花朵。

　　另一座牌坊高耸，匾额题“德配天地”，飞檐下彩绘斑斓，石柱雕龙刻凤。行人缓步而过，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别惊扰了这千年的文脉。

再沿中轴线走一次，重重殿堂牌坊威严而立。

亭内石碑留下了百年芲桑，讲述着。古老的史事

出文庙前再在摆满黄菊而不失威严的文庙大牌前回味。

一队老外也來文庙参观。

文庙外的广场却热闹非凡。有人甩着长鞭抽陀螺，啪啪作响，像在打节拍；几处广场舞正跳得欢，音乐声与笑声交织。古老与现代，在这里奇妙共存。

　　最让我感动的，是出租车司机讲的一段往事：文革初期，全国“破四旧”，许多文庙被毁。而建水一中的红卫兵却喊出“誓死保卫文庙”的口号，自发守护文庙，使这座文化瑰宝免于劫难。后来古城拆迁，其他单位都迁出，唯独建水一中被特许留下，成为城中唯一的学校。这不仅是一段保护建水文庙的故事，更是一群年轻人对文明的敬畏与担当。听罢，我久久无言。对文物的守护，比建筑本身更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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