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苦笋煲

白雪

2025年9月23日，回大埔看望妈妈。三妹离妈妈的家不远，走路十分钟左右。每次回去，我和三妹总会聚在一起。她亲自下厨，餐桌上少不了“苦笋煲”。

我们姐弟四人里，数三妹的厨艺最出众，煎、炒、焖、炖、煮、蒸、炸样样精通，总能用烟火气征服味蕾。

虽已过了笋季，但三妹总能寻到新鲜苦笋，这道菜仍是家里餐桌上的“常客”。众多美味里，我最爱的还是三妹做的“苦笋煲”。

苦笋又名甘笋、凉笋，色白清香，微苦回甘，爽口解腻，有清热解毒、健胃消食等功效，是医食俱佳的食材。

苦笋做法多样，炒、烧、凉拌皆可，风味独特，苦中回甘。苦笋煲，有苦笋的苦甘、咸菜的咸酸、五花肉的肥美，成就一锅各具滋味、又众味调和的春日山野珍馐。在大埔，说到苦笋煲，几乎人人吃过、人人会做。它是当地一张响亮的美食名片，无论是外出聚餐还是家庭聚会，餐桌上总少不了这道菜，暗藏“苦尽甘来”的美好寓意。

苦笋生长山林，盛产于清明节前后，勤劳的村民，为了能够随时品尝这份鲜味，通常处理好食材后，用淡盐水浸泡着密封，可保存一年。苦笋煲的选材也很简单，主要为苦笋、五花肉、咸菜、淡菜。

苦笋煲的制作，看似简单，也很考验人的耐心。将五花肉用中火翻炒，待五花肉呈金黄色后，快速加入苦笋、淡菜、咸菜一起翻炒。然后将食材放入砂锅，加入清水，大火煮沸后转小火慢炖。

经过慢炖细煮，苦笋特有的香味夹杂着五花肉的肉香，以及咸菜、淡菜的淡淡鲜香味四溢，让人垂涎欲滴。加入些许调味料，一道美味的苦笋煲便可上桌了。

烹调好的苦笋煲仍保留着苦笋的本味，入口初尝微苦，细品便回甘生津，汤汁也藏着“苦尽甘来”的深意。闻着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与苦笋有关的回忆也随之涌上心头。

春天是苦笋生长的旺盛期，它是深山孕育的天然馈赠。小时候，我和晓芳没上课时，就结伴去深山挖苦笋。手持镰刀、肩背竹箩，在竹林间穿梭，专注地搜寻着泥土下冒尖的嫩苦笋。

苦笋的笋尖通常呈毛茸茸状，颜色较深，别看它露出地面不长的，刨开泥土才发现，底下还藏着好大一节呢。一个上午，我们就挖了满满一竹箩苦笋了。

回到家，我先把苦笋剥壳洗净，切成薄片。锅里水烧开后，将笋片下锅焯水去涩，再与酸菜一同放入锅中，加入清水慢火细炖。

虽然没有肉，但在那缺衣少食的年代，这已是难得的美味。饭桌上，“苦笋煲”一上桌便被一扫而空，我们吃得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时过多年，我依然对“苦笋煲”情有独钟。这独特的苦后回甘口感，也深受历代文人推崇。宋代黄庭坚的《苦笋赋》中有“甘脆惬当，小苦而及成味”；苏东坡则称赞苦笋“待得余甘回齿颊，已输岩蜜十分甜”等诗句。苦笋苦后回甘，可谓味如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