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迭代的“牛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地铁的闸门一开，人们便像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地涌了进去。这光景，总叫我想起元人小令里的句子：“晨鸡初叫，昏鸦争噪。那个不去红尘闹？”只是那晨鸡与昏鸦，如今换作了清晨六点半的闹铃与黄昏时分的消息提示音罢了。那“红尘”也不再是长安古道，而是这纵横交错的地下铁，是写字楼里彻夜不熄的冷白灯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路是迢迢的，从城市的最东头到最西头；水也是迢迢的，是每日在眼前流过，却无暇掬起一捧的时光。人人都在这条“长安道”上奔忙，功名、生计、前程，这些沉甸甸的字眼压在肩头，教人不敢停下。那车厢里的一张张脸，年轻的，或是故作年轻的，都带着同一副神情——一种被无形鞭子驱策着的、紧张的茫然。这便应了那句“今日少年明日老”。青春是如何溜走的？竟全不记得。仿佛昨日才走出校门，满怀新鲜，今日对镜，却已窥见几茎白发，眼角也生了细密的纹路。那少年心气，早被磨得斑斑驳驳，像是旧墙上剥落的漆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回深夜归家，偶然抬头，见着了许久未见的满天星子。那山，那月，那星空，它们“依旧好”，静静地在那里，亘古不变。变了的，只是我们这些在底下匆忙来去的人罢了。我们发明了最快的车，最亮的灯，最即时的通讯，却好像把那份看山、看水的闲情给弄丢了。我们把自己关在由数据与绩效围成的城池里，在里面争斗、焦虑、憔悴，竟忘了城池之外，天高地迥，宇宙无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般想着，那催命的闹铃，似乎也不那么刺耳了。或许，我们终究无法全然离开这“红尘”，但总可以在奔波的间隙里，为自己偷得一寸光阴，学一学那青山，静默地，自在地，好好地存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10.24杭州老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