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的沉思——格鲁吉亚 哥里

杨柳青

　　哥里 是格鲁吉亚 什达-卡特利州首府，位于库拉河畔，常住人口约6万人。

哥里在1920年遭受严重地震破坏。2008年俄格战争期间，该市被俄罗斯军队占领并成为空城。

前苏联领导人斯大林1878年在哥里出生。市内保留有斯大林故居、博物馆及其专列。在苏联解体后，格鲁吉亚当局对斯大林及其史迹和评价进行了清理，将当地的斯大林铜像拆除，改而设立纪念2008年俄格战争纪念碑。

　　斯大林博物馆：全球唯一官方斯大林纪念馆，包含展厅、故居及一节专列车厢，展示其生平史料与办公室原貌。

　　展厅按年代展现了斯大林的革命经历。75岁以上的中国人应当比较熟悉。稍微年轻一些会有耳闻。再年轻恐怕会觉得太遥远也未必有兴趣。不过当你看到一幅幅少年青年的照片变成了标准像就知道他已经走过了从普通人到伟人的全部路程。

　　斯大林故居，1878年斯大林出生的小屋，保留木床、桌椅等简单家具，布局保持原样。

因为当局正在对故居进行维修并在故居外面加盖一个大棚式建筑，只能隔着围栏护板拍摄了一张照片。

　　斯大林专列是苏联领导人斯大林在格鲁吉亚期间使用的专用列车，现作为历史遗迹保留。

　　自重80吨的车厢。在设计上偏重于防爆，安全。内部装饰丝毫没有豪华感，甚至连舒适性也很一般。不过上个世纪30—50年代是无法和今天相比的。

　　在博物馆临近出口右侧有个房间，单独展示了一些照片。经了解知道这是2008年格鲁吉亚和俄罗斯战争的纪录。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在斯大林博物馆展示这些。

　　事件大致过程：1992年格鲁吉亚的阿布哈兹宣布独立。由于俄国的支持，格鲁吉亚中央政府干预失败。2008年格鲁吉亚的南奥塞梯宣布独立。格鲁吉亚首先出兵，引发俄国出兵使格鲁吉亚中央政府干预又一次失败。俄军甚至占领了斯大林的故乡哥里。随后两个独立体宣布成立独立国家，俄罗斯给予外交承认。

前后想想看，1921年新疆的唐努乌梁海（17万平方公里）宣布独立，苏联支持。1944年加入苏联。当今乌克兰东部四地也宣布了独立，俄罗斯给予承认，估计将来也会加入俄国。

对于这两起改变格鲁吉亚领土主权的做法，联合国都未予承认。中国目前表态是支持格鲁吉亚领土完整。

但是为什么要在斯大林博物馆展出呢？

　　回到斯大林的早期革命历程。一个举世闻名的景点，地下印刷厂。-曾经有100多个国家的访客到此参观。有关地下印刷厂的文章选入中国初中课本。印刷厂地点在首都第比利斯，

　　印刷厂就在这间不起眼的房子的底下。时间是1903年到1906年。

　　在中国熟悉地道战的人都很容易看明白这张图。在水井的水面上方打一条水平通道。再向上打一条垂直通道，然后再通过水平通道进入印刷车间。皇军是很难找到的，不管是沙皇还是天皇。

　　青年斯大林和他的同志们。

　　我们的造访使得博物馆馆长、管理员、讲解员、看门人、反正就是他一个十分兴奋。给我们找来了馆藏中国中学语文课本。还拉着我们每个人抱着毛泽东和斯大林的照片与他合影。

我估计他有很长时间没有接待过参观者了。这是一个被冷落甚至被忘记的地方。随着参观我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到这一点。

　　这是博物馆最拿得出手的一角。

　　其余的地方屋顶漏水、墙体开裂、电灯不亮、电线脱落、展品胡乱堆放……。

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感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在哥里 斯大林博物馆，担任导游的小姑娘，二十六七岁吧。中文说的很慢，但音调很准。看着我在拍照，她主动跟我说了一句，“我们不喜欢他，他让很多人死了。” 我吃惊的看着他，一时无语。按她的年龄，甚至她的父辈都未必经历过斯大林时代。如此鲜明的观点应该不会是道听途说而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吧。

　　于是，我想稍微了解一下斯大林和格鲁吉亚的关系。不是泛泛的讲原则概念，而是要具体。只有具体才能深入。

比如1930年代推行集体农庄化，斯大林对格鲁吉亚实施“一人破坏，全家发配”的极端政策，导致大量格鲁吉亚家庭被流放至西伯利亚。

比如大清洗运动中，数千格鲁吉亚知识分子和政治精英被处决或流放，削弱了当地民族精英阶层。

比如禁止用格鲁吉亚语教学，强制推行俄语和俄文化，以强化苏联统一性等等。

斯大林对少数民族的铁腕政策，列宁活着的时候是有非议的。由此我理解了地导女孩说出的“我们不喜欢他”的那句话。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另外，斯大林将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设为高度自治区域（阿布哈兹为自治共和国，南奥塞梯为自治州），赋予其超出格鲁吉亚其他地区的自治权，这为苏联解体后两地独立争端埋下历史怨恨与对抗心理。由此我也理解了格俄战争的照片为什么放在斯大林博物馆里了。战争加剧了格鲁吉亚对俄罗斯的反感，也强化了民众对斯大林的负面看法。

　　1961年赫鲁晓夫通过会议表决把斯大林请出列宁墓，埋在红场宫墙下。1969年列日涅夫为斯大林树立一尊胸像。

我瞻仰过列宁墓。留下的深刻印象是：庄严肃穆静谧神圣的氛围，都被遗体的塑胶感破坏了。但是看到斯大林胸像的感觉是真实，从神到人的真实。平静的脸，眉头轻蹙，视线微微下垂。他在沉思。

　　最后让一首歌结束这个美篇。这是中国出版的外国民歌200首中唯一的一首格鲁吉亚民歌《苏丽珂》。这首歌在中国50年代到60年代初很流行，电台经常播放。无论是女声独唱，女声小合唱和二重唱都好听。我喜欢，也会唱。

但我要说的是，到了格鲁吉亚才知道，这是斯大林最喜欢的歌。如果斯大林在沉思，他会想起这首歌吗？“为了寻找爱人的坟墓，天涯海角我都走遍”。苏丽珂的意思就是亲爱的。这是一首爱情歌曲。但是经过一段岁月，你就会知道歌里说的不仅是爱情还是人生。一路走来，你会失去很多东西。主动抛弃的，被迫放下的，无意丢掉的。青春、爱情、志向、理想、初心甚至人性。一旦失去，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旦失去人性，伟人也会变成恶魔。结束吧，我吓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