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回忆

伊人

秋意把北方的田野染成了金箔，玉米秆在风里哗啦啦地响，像在给我们的“地下厨房”奏乐。我和大虎、二丫、胖墩儿四个“野孩子”，猫着腰蹲在刚收过土豆的田埂边，鼻尖满是泥土和烤土豆的焦香。

火堆是偷摸用碎玉米秆点的，火苗“腾”地蹿起来时，我们四个齐齐往后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凑上前。胖墩儿把怀里揣的土豆一股脑倒在火堆灰烬里，圆滚滚的土豆滚得满地都是，我们又手忙脚乱地把它们扒拉到一块儿，用小石子垒起个简易“堡垒”，把土豆严严实实地埋在底下。

等待的时间最是磨人。大虎捡来根树枝在地上画格子，二丫揪着狗尾巴草编花环，我盯着火堆里偶尔迸出的火星发呆，胖墩儿则不停地咽着口水——他早上揣的那半个窝头早就消化没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二丫突然喊：“闻见香味了！”我们几个立刻扑上去，徒手扒开滚烫的灰烬。土豆表皮已经烤得皱巴巴，裂开的缝里钻出金黄的薯肉，热气混着焦香往鼻孔里钻。顾不上烫手，我捏起一个土豆就往嘴边送，烫得直吸溜气，却舍不得松口。沙糯的土豆在嘴里化开，带着柴火的烟火气，那味儿，比后来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解馋。

远处传来娘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我们慌忙用土把火堆盖灭，把没吃完的土豆往兜里一塞，撒腿就往不同的方向跑。跑着跑着，我回头望了一眼那片金黄的田野，风还在吹，玉米秆还在响，只是空气里的土豆香，成了童年里最暖的一抹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