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观瀑

苍山一飞鹰

文字：苍山一飞鹰

图片：苍山一飞鹰

视频：苍山一飞鹰

美篇号：1751699

七月的黄土高原

从延安向东南方向沿延壶公路行160多公里，便是黄河壶口瀑布了。这是我们走完长征路，回程途中到达的第一个景点。

　　在若尔盖看过黄河源头的九曲十八弯，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奔腾而下，进入黄土高原，过兰州折而向北，顺着贺兰山东麓前行，躲开腾格里沙漠和乌兰布和沙漠，遇阴山折而向东入河套平原，受阻于吕凉山再折而向南，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几”字形，“几”字右边由北而南的一段成了陕西与山西的天然分界线。

黄河在晋陕大峡谷中奔流，进入陕西延安市宜川境内，崖陡坡缓，河面宽阔，水流平缓。过龙王坡后，河谷突然下切，形成一道深深的沟槽，犹如谷中谷。数百米宽的河面在极短的距离内收窄至数十米宽，水流倾泻而下进入谷槽，声震如雷，形成“千里黄河一壶收”的壮观景象，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黄河壶口瀑布了。因黄河携带大量泥沙，浊流滚滚，壶口瀑布也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黄色瀑布。

　　游客中心在壶口瀑布下游几公里外，坐上景交车，逆流而上进入景区。途中经过孟门，河水在深切的谷槽中翻滚而过，出了孟门，水面变宽，水势复又变缓，坐落于河水中的还有两个叫“孟门山”的小岛。

“禹凿孟门”的故事流传至今。远古时黄河流到此地被一座叫龙门的大山阻挡，水流不畅，导致洪水泛滥，民不聊生。大禹治水来到此地，不知用什么方法劈开了龙门山，河水倾泻而出，疏通后水位降低，原先被河水淹没的两个小岛显露出来。人们把大禹劈开的山口叫孟门，两个小岛就是大小“孟门山”了。

跟着游客走进景区，宽阔的河道呈现于眼前。时值七月，丰水季的黄河水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水质不算清澈但也不黄浊，它的突然“隐身”让我们可以靠近它，感受那非同寻常的魅力。

　　尚未走近瀑布，一种声音与气味便先于视觉到达。声音不是寻常溪流的潺潺声，像是从大地肺腑深处挤压出来的、一种沉闷而持续的咆哮。它不尖锐，却有一种穿透力，震得大地微微发颤。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气味，是水汽被岩石撞碎后散发出的清冽，混杂着泥土经千年万年冲刷后翻涌上来的、一种古老而蛮荒的腥气。

沿着谷槽向上走，河水在槽内奔涌翻腾，浪花四溅，如同被束缚的巨兽，急欲挣脱而去。越靠近瀑布，轰鸣声越大。数百米宽的河水，上一刻还在河道里显得有几分迂阔与平缓，像一头慵懒的黄龙，下一刻便猛地收束，被两岸兀然凸起的石崖逼迫着，挤压着，仿佛天地在此骤然关上门，只留下一个巨大深陷的“壶口”。于是，那亿万条浊流别无选择，如千军万马，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呐喊着，奔腾着，朝着那数十米落差的“壶口”倾泻而下。声震山谷，溅起的水雾如马蹄腾起的烟尘，弥漫空中。游客们蜂拥而至，挤满围栏，欣赏这壮观的景象。

　　的确，壶口瀑布与众不同，瀑布多是仰望，从天而降，壶口瀑布是平视或俯视，向下跌落。大多数瀑布顶端水流平静，只有跌落时方显气势，壶口瀑布因万流汇集，在未跌落时就已气势如虹。

“彩虹！”妻指着瀑布喊道。

　　我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果见一道彩虹横亘空中水雾弥漫处，赶紧用手机拍下。因为水汽升腾变化，彩虹并未消失，而是随着阳光折射变换着角度、位置和形状，在这雄浑气象中，凭空增添了一抹神话般的瑰丽。自然的力量以最原始、最不加修饰的方式展现，同时又流露着温柔而迷人的浪漫。

妻脱了鞋，赤脚走进黄河。水在汇入谷槽前的宽谷中，平静而清浅，妻兴奋地孩子般在水中嬉耍，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母亲河，似乎与它有天然的亲近感。

黄河身不由己地流淌，又处处刻下跋涉的痕迹。这深而窄的谷槽，便是黄河倔强的脚步，在晋陕大峡谷的脊背上留下的轨迹。千万年来瀑布从孟门不断向上游退移，形成“十里龙槽”，记录着河水与时间无休止的角力，也见证了华夏族人的坚韧与不屈。船行至此无法通过，船工们便在壶口上游将货物卸下，空船拉上岸，拖到壶口下游数里外，再放入水中将货物重新装上。旱地行船，曾是黄河壶口一道独特的风景。

　　黄河孕育了灿烂的中华文明，也带来过数不清的灾难。其携带的泥沙冲积出大片良田，也常常淤塞河道，造成难以预料的溃堤。据载，四千多年里黄河决口1500多次，其中大决口7次，每一次都会带来可怕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有人说，正是因为要有一个强有力的统一组织整合资源，全面处理黄河水患问题，才使得中国早早成为一个持久统一的国家。中国历史就是一部与黄河相处的历史，一部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的历史，滚滚黄河滋养了一个伟大民族几乎所有的品性与精神。

鲤鱼跃龙门，彰显的是勇敢、毅力和奋斗。传说黄河鲤鱼逆流而上，一旦跃过壶口龙门，便会天降雷电，击毁其尾，使其化身为龙，翱翔九天。改天换命，这不仅是个体的拼搏意念，也是整个民族的精神魂魄。

　　1938年诗人光未然在壶口瀑布附近东渡黄河，目睹了黄河船夫与狂风恶浪搏斗的惊险场面，并被壶口瀑布奔泻咆哮的惊人力量所震撼，在延安创作了《黄河吟》（后更名为《黄河大合唱》）。作曲家冼星海听闻后激动不已，抱病连续创作六天，谱出了这首中华民族的音乐史诗。

黄河在咆哮——壶口瀑布的轰鸣声，被赋予了时代精神，成为中华民族在日寇侵略下发出的永不屈服的怒吼。这首歌就放在景区大门的显要位置，那铿锵的诗句和激昂的旋律，仍强烈地感染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离开壶口瀑布时，我心里留下些许遗憾。壶口瀑布东濒山西省临汾市吉县壶口镇，西临陕西省延安市宜川县壶口镇，为两省共有旅游景区，瀑布景点也分成了陕西侧和山西侧，任何一边都只能看到瀑布的一个侧面，无法全方位观赏。站在游客的角度，壶口瀑布不仅仅是一处自然奇观，作为国家5A级景区，内容可以更丰富一些，比如把附近的相关景点（如孟门山等）纳入景区，再多一点文化宣传，则更能展现黄河作为中华母亲河的人文厚度和底蕴，给人们带来更多更好的游览体验。壶口瀑布景观，四季皆宜，如果有机会再来，希望能看到更“美”的瀑布。

黄河壶口瀑布

成稿于2025年10月

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