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夫人谭祥

黄美德

陈诚无疑是近代史上一位重要人物，在东征时，他是炮兵连连长；抗战时，他参与指挥过淞沪会战，国民党败退台湾后，他曾任行政院长，副总统。 陈诚第一次结婚是在他二十一岁那年，他的第一段婚姻属于父母包办。陈诚对妻子似乎并不满意，在他看来，妻子太过保守，且长相也不是他喜欢的。陈诚喜欢清秀的女子，可吴舜莲的长相却似乎和清秀挂不上钩：她宽额，圆脸，还天生一张大嘴。 吴舜莲“守活寡”的日子，陈诚异常忙碌，他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又进入黄埔军校任职。 1924年秋，陈诚父亲病重时，他竟也抽不出时间陪伴。直到父亲病逝后，他才匆匆赶回了家里。陈诚如此忙碌，连孝道都顾不上，儿女情长就更加顾不上了。 见到任何时候都来去匆匆的丈夫，吴舜莲心里满是怨言。多年的活寡生活，已让她的情绪到了崩溃边缘。 就在这前后不久，吴舜莲与丈夫陈诚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执，因为情绪过分激动，吴舜莲自杀了。吴舜莲这次自杀的结果是：没死成。 这种情况，让陈诚背上负心郎恶名。 解释无用，陈诚觉得，只有盛名，能让自己解除亲友对他的非议。他暗暗发誓：不功成名就，绝不回家。此次离家时起，他和吴舜莲的婚姻名存实亡。 1928年，陈诚调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警卫司令，此时的他已“功成名就”了。人都说“成家立业”，他自然也开始想要安个家了。 然而，陈诚“安家”与别的男子安家还是有区别的。安家前，他先得离婚。于是，他试探性的向吴家提出了离婚的想法。没想到，吴舜莲的哥哥吴子漪得知消息后，写信痛斥陈诚…… 陈诚看到这信后，只得无奈地摇头叹息了。但他并没因此放弃努力，他请老先生孙潜贞为自己说服吴家，在孙的劝说下，吴家最终同意陈诚以“加聚”的名义再婚。毕竟在那个尚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吴舜莲未曾为夫家生下任何子嗣。但是吴家也提出自己的条件，吴舜莲仍为陈诚之妻。 吴舜莲还和陈诚签下字据，陈诚的字据内容是“莲允加妻，永不变渝此心；如陈遗弃莲，立“不离婚字”一纸。”而吴子漪替妹妹吴舜莲写的字据则是：“莲自动允陈加聚，如莲控告陈重婚，立“离婚字”一纸。” 这份协议拟好后，被存放在上海四川储蓄会保险箱。 有这份协议，吴舜莲便能一直以“媳妇”的身份住在陈家。 陈诚可以“加聚”的消息传开后不久，蒋介石和宋美龄决定为他撮合一门亲事，蒋宋为他选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干女儿，已故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的女儿谭祥。 谭祥，字曼玉，她比陈诚小八岁，她生得肤白貌美，且才智过人，曾留学美国。如此佳人，之所以到二十多岁还不婚配，自然是因为眼光高了。 在蒋宋的安排下，两人在他们的官邸见面了。初见时，谭祥见一身戎装的陈诚，英武不凡，自然芳心已动；而陈诚见到皮肤白皙，知书达礼的谭祥，也是一见钟情。 很快，两人便确定了恋爱关系。不久以后，两人还在南京举行简单的订婚仪式。 订婚后，陈诚回到江西料理军事，谭祥留在革命军遗族子弟学校，继续教书。两人书信频繁来往，感情日渐升温。此间，不论军务多忙，陈诚每隔一两天便会给谭祥写一封信。短短半年间，竟写了120封信。 因为感情进展迅速，两人商定于1931年“双十节”成婚，不料“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侵略我东三省，做好上战场准备的陈诚给谭祥写信，决定推迟婚礼，谭祥收到信后，立即回信表示同意。 日军侵占东三省后，暂时停止了对关内的进攻。陈诚和谭祥于是决定：1932年元旦举行婚礼。婚礼前，谭祥提出，要陈诚结束第一次婚姻，且将离婚的文字依据给她看。 陈诚想来想去后觉得，自己应该设法结束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谭祥是大家闺秀，且是新式女性，让她接受“加聚”着实不妥当。 陈诚为难的是，吴舜莲性情刚烈，万一不同意，闹出人命来怎么办？何况，她还有过自杀的经历。为了抱得美人归，再难的事，陈诚也得设法去做到。 思念再三后，陈诚请了两个人去做妻子吴舜莲的工作。这两个人，第一个是他的小舅子吴子漪，另一个是吴、陈两家的交好杜志远。陈诚向二人提出请求，两人都应允了。 最终，吴舜莲同意正式办理离婚手续，但她提出两个条件：1，继续住在陈家：2，死后葬在陈家坟山。 陈诚得知吴舜莲的条件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他还额外补给了她10元的赡养费。就这样吴子漪写了一张离婚协议书，让妹妹签了字，按了手印后，带回南京交给陈诚。 难题终于解决了。谭祥却似乎并不满意，毕竟，虽然两人已经离婚，可吴舜莲还住在陈家，这也意味着在陈家眼里，她吴舜莲还是陈家的儿媳妇。但谭祥是个聪明人，她明白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她决定慢慢再处理这个“疙瘩”。 1932年元旦，陈诚和谭祥在上海举行了隆重的结婚仪式。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鸣，俨然神仙眷侣一般。也从这时起，陈诚与蒋介石多了一层翁婿关系，鲤鱼跳龙门，成为蒋介石宠幸的心腹。 婚后的谭祥一直惦记着那个“疙瘩”，她琢磨再三后觉得：这个疙瘩，只有自己亲自出马才解决得掉。于是，她一再催促丈夫陈诚带自己回青田老家探望母亲。她寻思着，只要婆婆和族人以及当地的乡亲认可她，她便算是把这个“疙瘩”解决一大半了。而这一点，她有绝对的自信。 夫妻二人原计划是游完杭州便起程回青田，可刚到杭州的第二天，陈诚便接到蒋的电话，说十八军有人在闹事，要他回部队处理。这样一来，回青田的计划便暂时搁置了。 1934年，陈诚终于带着娇妻谭祥回浙江青田老家探望母亲了。这次回家，陈诚阔别家乡十多年了。离家时，陈诚还只是一个小角色，可如今，陈诚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原本，陈诚还担心两个妻子相见会有些不愉快。要知道，此时的吴舜莲不仅住在陈家，而且一直照顾陈诚的母亲。而陈诚的母亲，也一直将吴舜莲当做儿媳看待。 不过，一切并未如陈诚想的那样“难做”，谭祥见到吴舜莲后，竟非常客气地叫她“姐姐”。吴舜莲见这么一个时髦，漂亮且华贵的女子对自己一口一个“姐姐”，她自然也不好为难什么了。 谭祥的雍容大方，通情达理，赢得了陈家人和乡亲的夸赞，她对此很是满意。 就是在这次省亲后不久，吴爱莲这个“疙瘩”终于被谭祥解决了。在她的提议下，陈诚给了吴子漪一笔钱“安顿”吴舜莲。很快，吴子漪便在青田县城为妹妹盖了一栋两层楼房，吴舜莲搬出陈家住进县城。 抗战开始后，陈诚变得更加忙碌了，可因为吸取了之前教训，他总是尽可能地将妻子儿女带在身边。 陈诚不在家时，谭祥总是尽可能地避免熟识串门，她这样自然是避免“被说闲话”。人都说“贤妻夫祸少”，有了谭祥后，陈诚仕途顺畅的同时，家也越来越红火了。婚后，谭祥为丈夫生下多个子女。 1943年，陈诚担任了第九战区司令长官、湖北省主席，他还兼任了远征军司令长官。这次离开前，他将妻子谭祥和子女留在恩施。 当年4月，湘西会战打响后，留在湖北当地的许多官员人心惶惶。谭祥见状也想带孩子们离开恩施去重庆。可她把行李装上车时，当时任湖北省参议长的石琪赶来说：“你千万不能走，你走了人心就乱了，你是司令夫人啊！” 听到这儿，谭祥立即叫人搬下行李，她还当即表态：“无论如何，一定不离开。” 确定在恩施等待丈夫时，谭祥也并不确定丈夫是否能平安归来。但她所受的教育却告诉她，任何时候，都要做对大局有利的选择。谭祥的决定，果然起到了稳定人心的作用。 不久，陈诚从昆明回到恩施，他指挥所属部队打赢了湘西会战。对于夫人在危难之际做出的抉择，陈诚自然也赞叹不已。 除了通晓事理外，陈诚在妻子身上发现的优点很多。其中，最让他意外的是，她虽出身显贵，却能过艰苦朴素的生活，而且她还从不插手自己政治上的事情。 相比寻常女子，谭祥身上还有普通女子没有的果敢。 1943年10月10日，陈诚突然呕血，谭祥当机立断请来了红十字会救护总队副队长倪葆春，倪初步诊断为十二指肠溃疡，并为他注射吗啡针急救。 当时云南省主席龙云出于关心，曾推荐了很多医生，可谭祥却都婉言谢绝了，她的理由是：“倪大夫即对症施治，不可方药乱投。” 果然，因为她的坚持，陈诚很快便脱险了。晚年时，陈诚在回忆这事时，曾不无感概地叹道：“是夜女人若不在昆明，情况就危险了。” 1948年，蒋介石提前将陈诚派到台湾开辟后路。谭祥得知后，主动提出要跟丈夫前往台湾。到台湾后，谭祥一直致力于妇女运动和救济事业。丈夫渐渐成了台湾的“二号人物”时，她又毅然退居幕后，甘愿做了他的贤内助。 颇为值得一提的是，陈诚还派人将前妻吴舜莲接到了台湾，并给她安排了一所住房。一直把吴舜莲当亲戚的谭祥，还经常带着孩子在节日期间前往探望这位“大姐”。 相懦以沫的三十多年里，陈诚与谭祥一直恩爱有加，他们总共生养了四子二女。在子女的教育上，谭祥也遵循“因才施教”的原则，后来，其六子女悉数成才。其中，长子陈履安还曾官至“检察院长”。 1965年3月5日，陈诚因患肝癌医治无效辞世。她去世后，妻子谭祥一直默默地承担着吴舜莲的生活费，一直到1978年吴舜莲离世。 1989年，谭祥因突发脑溢血离世，享年94岁。 回头看，陈诚抛弃了原配却并未背负“渣男”骂名，其背后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妻子谭祥。看了他们三人的恩怨纠葛后，世人不得不感概，谭祥的智慧和格局，真非一般女子可比。 如果陈诚不早死，就是继蒋介石的总统。 许之远文章：和蒋老先生最相关的人物，莫如蒋经国，而两蒋支配台湾从1950年算起，至1988年蒋经国去世，一共历38年，要研究台湾政坛变化，这期间正是关键的时代。两蒋不但父子关系，而且还是前后总统，故权力也被人描述为父子相传。但如果真正了解台湾政情，定会知道当时的国民党还设有一席副总裁；这个副总裁就是副总统陈诚，还兼任过行政院长。没有人怀疑过：如果陈诚不死于蒋老先生之前，继任者必然是陈诚而不是蒋经国。造化弄人，有时其百口难辨。 最近热播《沉默的荣耀》，播后有文章报道陈诚对吴石遗属有帮助，其中还提到陈夫人谭祥为吴石女儿熬药。一个贤淑的女人是尘世的天堂(罗曼.罗兰)，尤其是政治家的夫人，谭祥的智慧和格局，我钦佩不已，故此，我拼凑了这篇文章。其中，也破解一些谜团。 陈诚 原配吴舜莲（晚年） 谭祥 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