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读《兵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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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兵车行》是唐代伟大诗人杜甫创作的七言乐府诗。诗人自创乐府新题写时事，为中唐时期兴起的新乐府运动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全诗以“道旁过者问行人”为界，分为两段：首段摹写送别的场面，是纪事；次段传达征夫的诉苦，是纪言。此诗,是杜诗的名篇，为历代所推崇，具有深刻的思想内容，诗中借征夫对老人的答话，倾诉了人民对战争的痛恨，揭露了唐玄宗长期以来的穷兵黩武，连年征战给人民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兵车行》作者:杜甫 诵读：wxl（诗茵）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见，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注释】行：本是乐府歌曲中的一种体裁。兵车行：是杜甫自创的乐府新题。汉家：汉朝，这里借指唐朝。山东，古代秦居西方，秦地以东（或函谷关以东）统称“山东”。唐代函谷关以东共217州，这里说“二百州”是举其整数。 诗意 大路上车轮滚滚，战马嘶叫，出征的青年弓箭挂在腰间。父母和妻儿纷纷跑来相送，灰尘弥漫天空，不见咸阳桥。亲人们牵衣、顿足、拦路痛哭，凄惨的哭声直冲九天云霄。 过路人站在旁边询问原因，回说官府征兵实在太频繁。有人十五岁就到北方驻防，四十岁又被派到河西营田。走时年少里长替他缠头巾，归来时发已白又要去戍边。边疆的战士已经血流成河，而皇上扩张领土没有穷尽。 你没看见华山东边二百州，千村万寨野草丛生田荒芜。即使那有健壮妇人来耕种，田里庄稼东倒西歪不成行。即使关中兵能吃苦耐鏖战，被人驱遣与鸡狗没有两样。老人说征夫怎敢诉说苦怨，今冬关西兵仍打仗没有休整。县官紧紧催租，租税从哪里出？ 百姓相信生儿不如生女好，生女还能嫁到街坊四邻处，生儿白死埋没于荒郊野草。你没看见，在那青海的边上，自古以来，白骨遍野无人收，那里的新鬼含冤，旧鬼痛哭，阴天冷雨凄惨哀叫声不断。 【欣赏佳作】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前六句：写送别的场面。辚辚：车行走时的声音。萧萧：马蹄声。行人：从军出征的人。咸阳桥：在咸阳城西渭水上，是长安西行必经的大桥。这里，诗人以重墨铺染的雄浑笔法，展现一幅震人心弦的巨幅送别图，你看：兵车隆隆，战马嘶鸣，一队队被抓来的穷苦百姓，换上戎装，佩上弓箭，在官吏的押送下，正开往前线；征夫的爷娘、妻子乱纷纷地在队伍中寻找呼喊自己的亲人，扯着亲人的衣衫，捶胸顿足，边叮咛边呼号；车马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连咸阳西北横跨渭水的大桥都看不到了，千万人的哭声汇成震天的巨响在云际回荡。 “爷娘妻子走相送”，一个“走”字，寄寓了诗人非常浓厚的感情色彩，一个家庭主要劳动力被抓走了，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个塌天大祸；“牵衣顿足拦道哭”，一句之中连续四个动作，把送行者眷恋、悲怆、愤恨、绝望的动作神态，表现得细腻入微；“哭声直上干云霄”，干：冲也。一个“干”字，从听觉和视觉上表现了生死离别的悲惨场面，此时，哭声遍野，直冲云天，集中展现了成千上万家庭妻离子散的悲剧，令人痛心疾首。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这八句：诗人通过设问，让被征发的士卒直接倾诉。“道旁过者”即过路人，也就是杜甫自己。是说上面的凄惨场面，是诗人亲眼所见；“行人但云”下面的悲切言辞，是诗人亲耳所闻。点行频：点名征兵频繁，是全篇的“诗眼”，它明确点出了造成百姓妻离子散，万民无辜牺牲，全国田亩荒芜的根源。“北防河”，是说唐玄宗时，吐蕃常犯边境，故征调大批兵力驻扎河西（今甘肃河西走廊）一带，称为“防河”。营田：即屯田制。戍守边疆的士卒，不打仗时须种地以自给，称为营田。“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句意是有的人从十五岁就从军到西北区防河，四十岁又被派到河西营田。里正：即里长。唐制百户为一里，里有里正，管理户口、赋役等事。与裹头：给他裹头巾。新兵入伍时因年纪小，故由里正帮他裹头。“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句意是走时年少里长替他缠头巾，归来时已白发，又要去戍边。“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句意是边疆的战士已经血流成河，而皇上扩张领土没有穷尽。诗中的“武皇”实指唐玄宗。杜甫如此大胆地把矛头，直接指向了最高统治者，这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激烈抗议，充分表达了诗人怒不可遏的悲愤之情。 君不见，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诗人写到这里，笔锋陡转，开拓出另一个惊心动魄的境界。“君不见”诗人用三字领起，以谈话的口气提醒读者，把视线从流血成海的边庭，转移到广阔的内地。句意是：你没看见华山东边二百州，千村万寨人烟萧条，荆棘横生，田园荒废，满目凋残，即使有健壮的妇人来耕种，田里庄稼，也是东倒西歪不成行列；即使关中兵能吃苦耐鏖战，被人驱遣与鸡狗没有两样。诗中“汉家”是指唐朝。这里，诗人驰骋想象，从眼前联想到全国的景象，从一点推及到普遍，两相辉映，不仅扩大了诗的表现容量，也加深了诗的表现深度。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这六句，诗人又推进一层，通过当事人的口述，从抓兵、逼租两个方面，揭露了统治者加给人民的双重灾难。“役夫敢申恨”？此句，透露出统治者加给他们的精神桎梏，但是压是压不住的，这里引发出役夫诉苦之词：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意思是今年冬关西兵仍在打仗，没有休整，县官还不停地催租，可是租税从哪里出啊？这样一阖一开，把征夫的苦衷和恐惧的心理，表现得极为细腻逼真。这几句，写的是眼前时事，因为“未休关西卒”，大量的壮丁被征发，这正是“武皇开边意未已”所造成。“租税从何出”？又与前面的“千村万落生荆杞”相呼应，这样前后照应，层层推进，对社会现实的揭示越来越深刻。特别是这里连用几个短促的五言句，不仅表达了戍卒沉痛哀怨的心情，也表现出那种倾吐苦衷的急切情态。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最后八句，是诗人的感慨。前四句“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这是发自肺腑的血泪控诉。重男轻女，是封建社会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但是由于连年战争，男子的大量死亡，人们却一反常态，改变了这一社会心理，这个改变反映出人们心灵上受到严重的摧残。后四句“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诗人用哀痛的笔调，描述了长期以来存在的悲惨现实：青海边的古战场上，平沙茫茫，白骨露野，阴风惨惨，鬼哭凄凄。这里，凄凉低沉的色调和开头人声鼎沸的气氛，悲惨哀怨的鬼泣和开头惊天动地的人哭，形成了强烈的对照。至此，诗人饱满酣畅的激情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唐王朝穷兵黩武的罪恶也揭露得淋漓尽致，力透纸背。 附一：创作背景 关于此时的创作背景，有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是讽刺唐玄宗对吐蕃的用兵，《杜臆》云：“旧注谓明皇用兵吐蕃，民苦行役而作，是也。此当作于天宝中年。”当时唐王朝对西南的少数民族不断用兵。另一种观点认为是讽刺唐玄宗天宝十载（751年）对南诏的用兵，此时杨国忠专权，谎报军情，弄得民怨沸腾（见钱谦益《钱注杜诗》卷一）。上述两种说法均可通。 附二：名家点评 《唐诗别裁》：以人哭始，鬼哭终，照应在有意无意。诗为明皇用兵吐番而作，设为问答，声音节奏，纯从古乐府得来。 《唐宋诗醇》：此体创自老杜，讽刺时事而托为征夫问答之词。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小雅》遗音也。篇首写得行色匆匆，笔势汹涌，如风潮骤至，不可逼视。以下出点行之频，出开边之非，然后正说时事，末以惨语结之。词意沉郁，音节悲壮，此天地商声，不可强为也。 尾声 杜甫的《兵车行》缘事而发，全诗寓情于叙事之中，在叙述次序上参差错落，前后呼应，变化开阖，井然有序，无论是前一段的描写叙述，还是后一段的代人叙言，诗人激切奔越、浓郁深沉的思想感情，都自然地融汇在全诗的始终；诗人那种焦虑不安、忧心如焚的形象，也仿佛展现在读者面前。诗人还巧妙运用过渡句和民歌的接字法，给诗歌增添了明快而亲切的感染力，造成了回肠荡气的艺术效果。如前人评论：“语杂歌谣，最易感人，愈浅愈切”也。 图片：网络制作：诗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