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源县新江镇采茶艺术团《采茶戏》送戏下乡走进东方村2025.10.22晚

刘景成越战老兵

广东翁源县新江镇采茶艺术团采茶戏《愿者上钓》。那晚去东方村的路上，山风带着茶香，一路轻拂脸颊。我提着鼓槌，沿着石板小径往上走，远远就看见半山腰亮起一片灯火——临时搭起的舞台像一颗落在村心的星，横幅在风里轻轻晃动，写着“潮涌滃江·戏曲进乡村”。孩子们围着台子跑，老人搬出竹椅坐在前排，连狗都安静地趴在角落，仿佛知道今晚不一样。

我们是新江镇采茶艺术团的人，下乡送戏已成习惯，可每次站上村台，心里还是颤一颤。那晚演的是新编采茶戏《愿者上钩》，讲的是茶山守望、帮扶情深。台上女子穿紫裳，男子着格衫，一开口，声音像山泉淌过石缝。唱到“三年不见也未分”时，台下一位阿婆悄悄抹泪——她说那词儿像极了她年轻时等人的日子。

白衣旋舞粉裤飞，挑担对歌化步随。

台小灯明照千面，童子拍手掌通绯。

何必霓虹追都市？此地风清月亦辉。

一戏一舞皆日常，人间好景在村扉。

这出《百千万工程暖人心》是我们新排的段子，女角穿白衫粉裤，男角黑衣执扇，挑担对唱，脚步轻快如采茶时节的晨露。台下孩子跟着哼，老人点头打拍子。没有华丽布景，也没有电子音效，可当两人对视一笑，整座村子仿佛都亮了起来。那一刻我站在侧幕，忽然觉得，所谓文化惠民，不是我们把戏送到乡下，而是乡下把心还给了我们。

卸妆只着薄夹衣，她立风前似茶枝。

横幅轻扬写“润心”，非是口号是行诗。

我道乡亲辛苦矣，话未说完泪先垂。

老农哽咽声微颤：“你们还记着我们呢。”

山高水长本无语，戏根深扎土中时。

戏到尾声，月亮已爬上老榕树梢。我们唱起扶贫修路、茶田翻新的段子，调子是老的，词是新的。一位老农听完站起来，声音发抖：“以前唱戏盼好日子，如今日子好了，你们还来唱给我们听。”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们送的不是戏，是惦记。

散场后，演员卸了妆，穿回薄外套站在风里。横幅上“润心”两个字被灯光照得发亮，像一句没说完的话。我看着空了的台子，心想：这土台子不高，却比城里剧场更接近天空。因为这里唱的不是故事，是活着的记忆。

深衣与粉袖相牵，握手一瞬意绵绵。

不似台前演离合，倒像岁月共流年。

一戏一情皆有据，谁家故事不成篇？

台下多少凝眸者，眼中皆有旧姻缘。

《情满书画院》这场戏，讲的是乡村教师与茶农女儿的相守。两人手牵手站在台上，红黑毛衣与粉色外套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他们不演悲欢，却把半生风雨藏在眼神里。台下坐着一对老夫妻，女人悄悄握住男人的手，像在回应台上那句“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我坐在后台，听着台上的对白，也听着台下的呼吸。这出戏没有大起大落，可每句词都像从土地里长出来的。谁说乡村不需要戏？他们需要的，正是这样一场能照见自己影子的演出。

那晚的风一直没停。

我们三人同台，没有华丽布景，没有电子音效，可当手牵起、声相和，整个村子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月亮爬上老榕树梢，我们唱起新编的段子，调子是老的，词是新的。一位老农听完站起来，声音发抖：“以前唱戏盼好日子，如今日子好了，你们还来唱给我们听。”

散场后，我站在空舞台上，望着远处漆黑的茶山。山不说话，茶树也不说话，可当歌声落进泥土，来年春天，总会冒出新芽。这土台子不高，却比城里剧场更接近天空——因为这里唱的不是故事，是活着的记忆。

我收起鼓槌，回头看了眼还在风中轻扬的横幅。

“文化赋能‘百千万工程’”，八个字在夜色里静静发光。

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这片山野会继续沉默。

但今夜，我们把惦记唱给了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