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访钱钟书故居，巷陌深处的书香

萧耀雄

图文/萧耀雄

音乐/男儿当自强

美篇号/69226813

十月的无锡，秋光正好。风里裹着桂花香，沿着青石板路蜿蜒，引着我走进一条寻常巷弄。钱钟书故居就藏在这里，没有朱门高墙的气派，白墙黛瓦，木门轻掩，像一位低调的老者，在岁月深处静静等候。

推开虚掩的木门，首先闯入眼帘的是天井里的老桂树。枝繁叶茂的树冠撑开一片浓荫，细碎的金桂落了满地，踩上去软软的，仿佛踏着一层金色的书页。空气中浮动着清甜的桂香，混着旧书的墨韵，刚进门就给人一种沉静的亲切感。正厅里陈列着先生的遗物：一支磨得发亮的钢笔，几册批注密密麻麻的外文词典，还有他与杨绛先生的合影。照片里的先生戴着圆框眼镜，嘴角噙着浅笑，眼神清亮，透着文人的慧黠。想来当年他伏案著书时，窗外的桂香定也这般萦绕鼻尖，伴着月光，将《围城》里的嬉笑怒骂、人生百态，细细写进纸页。

穿过正厅，便是先生的书房。不大的房间里，书架顶天立地，塞满了经史子集与外文著作，从莎士比亚到《管锥编》，挤得满满当当却又井然有序。据说先生年轻时“横扫清华图书馆”，记忆力超群，这些书便是他学问的根基。书桌靠窗摆放，桌面上放着一盏老式台灯，灯杆微斜，仿佛主人刚刚起身离开。阳光透过窗棂，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仿佛能看见先生伏案疾书的身影，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将智慧与幽默流淌成文字。

后院比前院更显清幽，几竿翠竹亭亭玉立，竹下一方石桌，两把石凳。据说先生晚年常与杨绛先生在此品茗读书，闲话家常。我坐在石凳上，望着墙上的爬山虎，叶片已染上秋红，风一吹，便像无数小手轻拍墙面。想起先生在《写在人生边上》里说：“人生据说是一部大书。”这方小院，便是他人生这部书里最宁静的篇章——没有喧嚣，只有书声、风声与虫鸣，足够安放一颗热爱学问的心。

临走时，我再次回望那扇木门。阳光斜照在“钱氏故居”的匾额上，虽漆皮斑驳，却透着沉静的力量。衣襟上还沾着几片金桂，香气淡淡。这座普通的江南民居，没有华丽的装饰，却因先生的气息而格外动人。它像一本摊开的旧书，等着每个访客在秋阳与书香里，读懂那位“文化昆仑”的通透与温润。十月的风再次吹过，带着桂香与墨韵，让人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