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孙女一块儿过中秋

任素芳

中秋之日，至亲团圆，阖家欢乐。

谁知2023年的中秋，儿子却已不在了。

自那之后，我的中秋便再无团圆的景象。

但儿子留下了一个孙女——她是我血脉延续的唯一至亲。与她共度节日，成了我最大的慰藉。

节前与儿媳约好，中秋这天去悟悦广场相聚。

已许久未见孙女了。上一次见面，还是春天，我去市里装牙，顺路看她。那时她只有两岁多，见到我时明显有些陌生，怯生生地望着我，大眼睛忽闪忽闪，却迟迟不肯开口叫“爷爷”。我试图上前抱她，她却转身躲进了卧室。我追到卧室，她站在衣柜前，低眉含笑。那一刻，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涌上心头，酸涩又温暖。

夜里，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独自站在窗前，看雨丝在路灯下泛着五彩的光，心中满是对与孙女重逢的渴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似睡非睡，似梦非梦，脑海中浮现出与她相处的点滴。

她家住的小区里有一个小滑梯。每次一说要带她下楼玩，她便高兴地点头答应。

春天的小区花开正盛，杏花尤为烂漫，给整个小区增添了无限生机。滑梯旁的草坪上，金灿灿的蒲公英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摘下一朵，别在她发间，她的笑脸如花般灿烂，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清晨，窗外透进光亮，雨早已停歇。天边一抹霞色，预示着这个中秋将是个晴朗的日子。

九点整，我抵达悟悦广场。雨后的空气清新，秋意微凉，格外惬意。广场上，陆续有年轻夫妇带着与孙女年纪相仿的孩子涌入人群。我稍作等待，远远地看见儿媳牵着孙女从出租车上下来。

我满心期盼着孙女能欢快地跑过来，甜甜地喊一声“爷爷”。

可她没有。她只是依偎在妈妈身边，羞涩地笑着。

一年之中，能见上几面，我已不敢奢望太多。她不过两岁多，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便足以让我心头一暖。

走进悟悦广场，虽是中秋，商场里依旧人流如织，多是三口之家。年轻的爸爸妈妈牵着孩子，在琳琅满目的商铺间驻足。妈妈挑选衣物，爸爸坐在一旁休息，孩子则欢快地在地上蹦跳。看着他们，我不禁想起儿子，也想起孙女成长过程中缺失的那份父爱。

在儿童玩具铺前，孙女停下了脚步。

我蹲下身问她：“喜欢哪个？爷爷给你买。”

她指着一个装满童话元素的盒子。我问：“要这个吗？”

她点点头。

拿到玩具后，她爱不释手，提着盒子在商场里转圈，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商场里有玩具车，她想去坐。我本想着抱她一起坐进去，绕场一圈。可她哭着要妈妈抱。我站在一旁，车子经过我身边时，她挥着小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一刻，我的心都融化了。

途中，她看见一个小朋友举着火炬状的冰淇淋，大眼睛盯着不愿离开。我轻声问：“想吃吗？”

她点点头。

我说：“爷爷带你去买。”

她又点点头。

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我伸手想牵她，她却躲开，认真地说：“自己走。”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已是下午。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棉絮般的云朵点缀其间，如画如诗。

目送她们母女离去，孙女终于挥起小手，向我告别，脸上依旧是那甜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