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土地

那年明月

这几年，去乡下呆的日子越来越多，慢慢就有了很多的体味。这些感觉，是之前甚至是前些年，都不曾有过或者不曾想到或感受到的；可见环境，对人的影响有多大。我这个年龄的人，大多都在奔波劳碌的路上，因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忙碌是不得已，为了生计也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我选择的休闲，也是一种方式。更多的时候，我认为这只是我的一种生活态度，和对生命价值以及意义的思想诠释。也许是前半生的经历充满了波折，酸辣苦甜尽数充盈，所以我的外貌已经脱离了我这个实际的年龄，有些未老先衰了。实际上对这个我还真没在意，只是在别人的眼里，他们觉得很诧异。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说我像个老先生。至于有多老？像什么，我都无所谓。甚至对于生命的长短，我都慨然以对；因为没有什么大的遗憾或者意难平。有时候我就想那些曾经身居高位的人，一旦临到下台，就像经脉受损一样，立马显得无比失落，不知所然。或者那些曾经有过巨额财富的人，当他不得不放弃这些荣华富贵时的惶恐，和难以割舍……我想比起这些外在的功名利禄，真正让人揪心的，是放不下的亲情。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无非就是过眼云烟；你方唱罢我登场，城头变换大王旗。过去我们为活着而四处奔波，不得不弯腰弓背，甚至藏起自己高贵的鄙视，不得不与自己所厌恶的种种嘴角，曲迂斡旋.甚至陪着笑脸。但到了这个年纪，我觉得一切都没必要了。因为人生的大概况已经如此，该来的已来，该走的已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天已经给了福报。而那些也许不属于我的东西，不必强求。这个时候，不再刻意维持某一种关系，或者逼着自己去做一种原本就很厌恶的屈于委蛇。大家能处则处，处不了，各奔东西。该走的留不住，留住的都是前定的缘分。所以这些年我闭门谢客，不再走动，甚至有的亲属抱怨我，已经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我只是按照自己思想的逻辑，纵马扬鞭，随遇而安罢了。不去渴求任何一种求而不得的缘分，也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人这一生老天说的很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人都爱听好话，吹捧的话，虚伪的话，言不由衷的话，基本上没人愿意听真话。顺毛捋着很舒服，但要倒着茬子，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说实话，我也是；有时候听到那些非常刺耳，或者怀着恶意中伤的言语，也会很不舒服。但比较起来，只要不是心怀歹毒的恶意，我感觉宁可听真话实话，也大可不必听那些吹捧的华丽言辞。这些东西会让人跌倒，摔的很重，甚至让人恶心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这个大概成了我的一种自然反应。现在每每听到别人吹捧的话语，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对这个人就会有所警觉。因为我知道凡是说这种话的人，要不就是有所图，要不就是内心盼望着你早早跌倒。因为真正关心你的人，只会中肯的指出你的缺点和不足，而不是一味的给你灌迷魂汤。大家有事儿说事儿，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云里雾里的俗套。我之所以现在很少和人去接触，也是怕这些东西。絮絮叨叨，俗不可耐，一时半会还无法脱身。让自己离是非远点儿唯一的方式就是离群索居。古人说：与百鬼同行无惧，立众人之间惶恐。人这个东西很复杂，像我这种感性而单纯的人，够不着那些明里暗里勾心斗角的人，也厌倦那些营营苟苟的算计。对我来讲，不过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的伎俩，他们自鸣得意；在我看来，只剩下了可悲可怜。为一己之私搭上自己的家族阴德，和后辈子孙的福萌庇护，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儿。所以有时候吃一些亏，散一些银子出去，就权当是给小鬼买路了。有了这种心态，很多事儿也就豁亮，自己也就释怀了。我记得年轻的时候爱人在马道巷卖衣服。那个时候我白天在外面打工，一有空就去看着摊子；因为那个时候刚有了娃娃，才刚刚会吖吖学语。晚上我就在那个市场里，给他们看着露天的摊子，我记得每个摊位是收1块钱的看护费。一般的商户都会主动缴纳，但总有几户总是不交，说白了就是蹭。这种赖子的做法谁也没辙。桥头有一家批发理发用品的人家，是老户，生意做的很大。这家有好几个丫头，还雇了七八个帮工的学徒；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透着一脸祥和。每次收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老太太会主动的掏出1块钱递上来，笑呵呵的。其实一个摊位一个晚上只收1块钱，也就不到30个摊位。但有的人通情达理，有的人态度蛮横，嘴里还一大通强词夺理的歪理邪说；总之就是蹭。说实话，像这种小市民加赖蠹的做派，我也不会计较，不给就不给，就当是为人民服务吧。实际上当时看护这个市场商户的摊位，也是由商户们自发倡议提出的；而我值班，也是由市场的会长指定安排的。我记得这个会长大叔人不错。这老汉一看就不是那种长期混迹市井的气质，透着一股体制内的儒雅和正直。当然我说句实话，和现在那种体制内的干部，所透露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后来我才知道，这老叔也是来历不俗。他原来是六扇门里的刑侦科长，后来出了轨，丢了工作。这叔我到现在都是挺怀念的，很亲切，但骨子里透着一股正直。这人的命也不好，如果不出这个事儿，他后来当个局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因此而断送仕途，也是让人唏嘘。后来和这个妻子结了婚，也是处处受制，一点都没得到善待。后来没几年，我离开了那里，听说这个叔不久也去世了。所以人这一生，选择婚姻非常重要。有很多人一步踏错，但结果却并不美好。不光断送了自己的美好前程，而且婚姻的结果，其实挺悲惨。有很多都是郁郁而终。这种例子，我见过了好几个。原本光明的前程，就此断送。不光毁了自己前半生的事业打拼基础，半世功名毁于一旦。也就此，让生活堕入了市井之中。说句不好听的话，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很多时候，你不得不和那些臭鱼烂虾搅在一起。我说实话，那个时候的市井之中，很多都是地头蛇坐地虎臭无赖；那是一个典型的丛林法则。谁的拳头硬，谁的关系硬，就会畅通无阻。而弱小和善良，处处被压制欺凌。前面我说的那个面貌慈祥的老太太，的确是相由心生。当我走近她的时候，都能感受到那种祥和温暖的气场。我至今想起来，那都是彼时真实存在的感受；只是那个时候年轻，没有仔细的去体会洞察，那种微妙的关联。周围的人说老太太常做善事，从不以财势压人，对人都是和蔼可亲。我想说的是，很多年以后，我偶尔也听说过那个市场的很多人，她们的结尾和现状。老太太功德圆满，得以善终；而她的几个子女，生意仍然做的不错。而那几个在市场里曾经欺行霸市的赖子，都不咋样。她们能否得到善终，也未可知。但前些年，我偶尔曾见过一两个人。以她们脸上的气色判断，能不鸡飞狗跳，就已经算是老天的恩赐了。所以人这一生，还是不要张横跋扈，忘乎所以；举头三尺有神明，一定要敬畏天道。有些人忙了一辈子，总是在算计，算计来算计去，把老天给的一点福德，全部散了出去。结果最终，还是不尽人意。我把自己锁在屋里，能够做自己爱好的事儿，这也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恩赐。因为世间最奢侈的并不是我必须要去做，而是我想做就做，不想做，我可以不做。这就是自由。而不是物质上的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更不是逼着自己成为多面孔的变色龙。但人生活在这个现实的空间里，依然时常被世俗所捆绑，因为这毕竟不是真空。有一天我和一位小我十岁的朋友聊天，他说现在能给他打电话的，基本上都是人情世故。今天这个娃娃升学宴，明天那个搬家，后天那个子女结婚，不厌其烦，但是没有一点办法；有时候一个月要出去好几千块钱的随礼随份子。我笑了……我说你咋混到了我这一步？按理说你这个年龄不应该呀！因为我知道他交友甚广，基本上就是饭局不断。他说他现在，也是在竭力淡出那些圈子，所以没必要的饭局也就尽量不去，吃吃喝喝没啥意思。听着交往的都是达官显贵，车水马龙，但归根结底，每个圈层的维护，其实都是在拿金钱和利益说话。我说本来就是！人与人之间，如果失去了价值和利益，关联也便自然消褪，很正常，这也是人际交往的一个自然规律。当你对别人失去价值和利益的时候，围绕在你身边的光圈，也自然会失去了颜色。当光辉散尽，平淡，才是人生常态。他说他正在减少那些无效社交，自我感觉挺好。原来三天两头的就在酒桌上。不是医院的主任，就是所里的所长或县里的局长，或者项目部的领导。每个月的人情维护都得几千块，扔在了酒桌上，耗时耗力又耗钱！但实际上这些关系最终呢，也都是为人做了嫁衣。今天这个哥们家里有个病人，住院开个后门找个专家；后天帮那个哥们又给介绍点工程上的小活。如此不亦乐乎，杯来我往，喝的晕头转向；但最终这些关系的维护，还得自己最终买单。我说是啊！别人请你两顿，你起码得回请别人一顿吧。如今吃个饭，随便五六百；饭倒不贵，和几个老爷们坐在一块，一旦敞开了喝，两三瓶就作为打底。如今稍微差不多的酒，动辄都是打底一两百，那都不算好酒。碰到体制内的实权派，或者医院.学校里的主任级人物，一般都会酒桌上叫几个他们身边的人。这一通大酒喝下去，晕天黑地，完了，不是洗脚就是唱歌。这一番折腾下去，随便都上千不够。对这些成天被人尊为上宾的人来讲，这种小聚稀疏平常。请吃饭的人多了，去不去，还得看是跟谁坐.跟谁喝！所以吃饭花个上千块，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压根也不需要自己买单。这些人的酒量，六七个人喝个五六瓶，都是打底。你喝的吐酸水，可人家照样风轻云淡.谈笑风生。这都是平常练出来的基本功。他说他现在喝酒的次数少了，一般都会谢绝。因为他也想通了，自己也没啥大不了非得要求人的事；无非就是面子上朋友多，交友广。但实际上很多关系，也都是给别人做了铺垫。如今少了这种酒场，倒每个月省了几千块。他又有些尴尬的扭头说，如今的电话也少了，找他的朋友也少了，可他突然有一种体会，是自己不能带给别人利益了。我也笑了，很正常嘛，因为你已经失去了价值。人与人之间，价值和利益本来就是一个基本的纽带；失去了这个，其他的，也只是一个昙花一现罢了。他说杨哥，我现在和你一样。我说这也是我年轻时，走过的老路。我那个时候，也是广交四方朋友；每天看着呼朋唤友，人来人往，最终还不是一场浮云。其实人都一样，都得经历这个环节。除非是一个平庸至极，从始至终不曾经历过繁华与落寞的人。他和我坐在一块的时候，倒是难得的安静，我有些好奇。我说你这个电话呀，只接了两个，倒是很难得，我还感觉有点儿适应不了。他嘿嘿笑了，有点儿苦涩。说：和你一样，现在接到的电话都是人情世故！没啥好事儿，都是让你掏腰包的！我哈哈大笑。他说他想换个号码，我说我也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这个号码绑定着很多东西，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换。我的手机管家每天要拦截200多个骚扰来电，都是各种的广告推销或者保险，幸亏它们被拦截，否则真是不厌其烦。由此可见，通过各种环节的流失，是多么骇人听闻。实际上我们现在的人，基本上已经没有秘密可言。大数据精准到了衣食住行的每一个轨迹，赤裸裸的透明。我们在相视一笑里，彼此心领神会的结束了这次聊天。其实归根结底，价值和利益，本来就是人际交往的核心，它适用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人际关系。一旦失去了这个基本筹码，所有的关系都会到头，然后彼此相忘于江湖。最后还能让你发挥余热的，无非就是那些被绑架着，琐碎的人情世故；比如各种营销，比如保险，还有人情随份子。其实你去不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礼数，到了没有！人生看透了，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不过是一出戏，又何必当真？不执着，不纠结更不迷惑，以平常心，看着看着，也就都习惯了。把自己的家庭维护好，把自己的亲人照顾好，家庭团结和睦，其乐融融；也是对社会的一种贡献。 古人有句话“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是在外面的人，归乡之初最为真实的写照。少小离家时的影象依旧历历在目，老井，铁轱辘，拄着扁担，蹲着或坐着聊天的人们，其乐融融，满是让人追忆的乡情……很多次在梦里，我依旧能看到那个几十年前，淳朴而满是乡土气息的画面。但事实上，它，只是回忆。水，失去了甘甜，就如同当下的人心，浑浊让人无法直视。云彩，似乎也没了过去的那种，悬浮在头顶的慵懒悠闲；如同漂浮不定的人脸，变得阴晴难测.捉摸不定，乡下挺好，天蓝云淡，绿草茵茵。这一点，千百年来，它从未改变；这是让人最为神往的所在。归乡的游子，像一个曾经随风摇曳的风筝，经历了万水千山的漂泊，走过湖泊，越过高山，甚至踏过峰巅；但那根线头，还是拽在故乡的那片土地上。每个经历世事沧桑的灵魂，其实都渴望回到故乡的怀抱，有的能回，有的不能回，并不是他不想回；只是很多人，已经回不去了。人们之所以喜欢故乡，只是在追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在一个曾经生长的地方，得到心灵的慰藉；感受与父母同处时的那份平和与温馨。而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环境和追忆，给了自己面对困难的力量和勇气。这或许就是如我这般，很多人喜欢有事没事，过几天就回一趟老家的缘由。其实你说真有什么正事吧，倒还没有。不过那种短暂的停留守望，已经让人心安，如清风过山岗，如溪水潺潺。老家的变化很大，但山还是那座山，主体未变；可人心，早已差之千里，不同往日。我影像里的乡下必定淳朴归真，“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它依旧是最初的模样；透着像黄土地一样的馨香，和风细雨，但实际上，已经今非昔比。游子归乡，或田园牧歌归隐林下，是每个疲惫的灵魂终究向往的港湾；但实际上，也只是一些感性的神往。城市喧嚣，人心现实，但有一点，人们都得遵循一种规则或者纪律，还有一些潜移默化的道德制约。说复杂也不简单，但好在有些事它是放在明处，利来利往，简单明了，没那么复杂。但乡下，就不一样。有很多有形无形的东西，会不知觉的捆绑你；让人欲罢不能，还说不出来疼在哪里痒在哪里。总之就像一个泥潭，进去了就是灰头土脸，你陷进去，就得步履蹒跚。好像还有很多的潜规则，乡规民约，人情世故；看不见摸不着，很难说清道明，平常还看不见，可遇事，就能真切的感受到；说不定还会声嘶力竭.图穷匕现。它不太讲规则，有的只是一种原生态的丛林法则。一句话，遇强则弱，遇弱则强，人们在背地里对强者义愤填膺，但真正面对，却又换了一副嘴脸。趋炎附势，极尽谄媚之能事，唯恐落下了自己。所以很多时候，你基本上看不清哪一张面孔后面，才是真正的诚实。人有多面孔，都被狡黠和算计遮掩着，而质朴，只是存于外表的憨厚和唯唯诺诺。工厂，是有纪律的，所以早期从这个群体下来的人，都比较自觉自律，起码他是有一个约束自我的理念。但在乡下，道理往往行不通，人们对这个无知无觉，甚至无畏。几千年来，在骨子里所形成的那种强权蛮横，让人们深深的膜拜于，它的长盛不衰。所以歪理邪说.蛮横无理，一路通行无阻；修养和自律都成了一种软弱。千百年来，尽管人们开上了洋车，住上了洋房，穿上了华丽的时尚外衣；但思想，依旧走在根深蒂固的老路上，依旧奉行的是那一套原始的丛林法则。而文明，只是我们教育别人的法则。有一次我驱车百里去县上走个亲戚。走进那片新农村排列有序的巷道时，突然就浑身不自在；我对环境磁场的感知成了一种自然的身体反应。过去我来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当时说不上来它来自何方，总觉得怪怪的。去了几次，突然有所醒悟，那是一种戾气。两边的房屋统一规划，很整齐。巷道并不是很宽，走过那排门户相对的巷道时，能感受到那种院落或者窗户里透出来的眼神，说实话，没有一束是带着祥和善意的光；假如有的话，也只是一抹强挤出来的敷衍，很让人尴尬。当这种气场集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一股死气沉沉. 凝聚在一起的戾气，这是我走了一圈之后，才豁然心惊的道理。如今的乡下几乎都是老弱病残，年龄大的老人，看娃娃的小媳妇；要不然就是呆傻癫痴，不太适合外出的人。年轻人都去了外面，他们必须养家糊口。差不多的人家，都有一辆车，或好或坏，停在门口，这个门面必须得有。其实说实话，真正的作用并不是很大，这大概就是我们，常说的一年到头两箱油。说实话，如果是我，宁可买一辆更为实用的农用三轮车，因为收种庄稼都用得上。至于撑门脸，我觉得大可不必，因为日子是自己过的，过好过坏都是自个的事儿。再说了，真正的实力，也并不是你有一辆好车，或者几套房子就能体现的。说实话，这个年头，你看那些开个老式普桑的人，可能身价不菲；但人家玩的可能就是一种情怀，但表现的很低调。而真正那些开豪车的老板，可能身后还有我们不可想象的贷款。如今不比以往。过去很多人见面，都说自己买了几套房，这儿有房，那儿有房。但说实话，现在真正有实力的人见面，不会提这些事儿，因为这些东西，只是一个笑话。很多人并不知道，房子已经成了累赘。前几天我在一个宴席上，还听到一个半大不小的人，变相的透露自己有几套房产。他说那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炫耀。而周围的听众，也都是我们庄里的人。他在大家艳羡的目光里，大概得到了一种深深的满足。说实话，这个已经很土的故事还在上映。只能说，它也只能存在于在那些无知无畏.孤陋寡闻.不知深浅，甚至出门不看天气的认知里。你不是在北上广有几套房，而是在我们这个四线的小城市里，就这么一个人口越来越少.老龄化严重的一潭死水里；就算有10套房，未来，也只是个概念，会成为负担。在我认识的人里面，我知道他们很多人在海南，滇池，甚至北海这些地方都有别墅。这些房子都是在他们的高光时刻购置，其实一年也就去个一两次，度假旅游；很多人甚至在北上广都有房子。但你说用处大不大？真没多大的用处，每年的维护和物业费都足够住五星级的大酒店。但人家这个当初购买不是作为投资，而是作为自己的行宫驿站。偶尔过去住住，休闲一下，冬暖夏凉。但有一点，房产这个东西它是追涨不追跌。这几年，80%的行业都在吃紧下滑，而那些东西，都是在自己经济极为宽松的状态下购置。有些人作为投资，有些人是偶尔自住，也是作为一种身份的体现。但有一点，这种无论是投资还是自住，都是在生意极为方便通畅的时期，同时也是在房地产蓬勃发展的时期购买的。但如今的现实是，房地产并不利好，直接崩盘。而几乎8%九十的行业，都处于能维持现状，只要不萎缩，就算阿弥陀佛的状态下。所以这个时期的很多大佬，其实日子也并不好过。所以过去购买的那些房产，你说它是好还是坏呢？并且你要不断的去投入资金，因为它也是需要维护的。人这个东西，在企业良性发展的时期，一切都无所谓。但一旦大环境不好，小企业也好不了；这个时候很多东西相反就成了累赘。当然这些东西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讲，这都是无所谓的。但对普通百姓来讲，长期的维护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其实归根结底，一个人终其一生盖再大的房子，也只睡一张床。脱离了这个根本原则，都会成为负担。表面看，没房的时候，都希望房子的价格就像白菜一样，越低越好。但如果你仔细考量，发现这东西还真不敢跌的太低。真要跌的跟白菜一样，都得玩完。这个当中，不管是你有房没房，有几套房；对大家实际上都不好，这就是一个经济规律。我们又扯远了。我这个亲戚过去家里一贫如洗，但是很勤劳，几个子女都在外面打工，也买了车，买了房；日子看着蒸蒸日上。但与之相反的是，他每次见我，都很忧郁，似乎有无尽的惆怅和压力。他说城里乡下都一样，没钱不行呐！好在城里是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谁也和谁不比较。而乡下，是笑你贫.怕你富，除了嫉妒就是攀比，时不时的还会使点坏。对此，我不以为然。我印象中的农村，田园牧歌，和风细雨，人们淳朴的目光里，透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那是一片充满希望，生机勃勃的土地。亲戚说，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现象，实际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人情世故，看不见，摸不着。你日子过得差，后面指指点点.冷嘲热讽，你如果稍有起色，就会羡慕嫉妒恨，风言风语；似乎你只能过的不如我，你只要比我强，那就是天理不容！还会暗地里给你使绊……我说没那么复杂吧，他苦涩一笑，说：”那是你在农村呆的时间少”。但我还真没那么多的体会，因为毕竟，我对农村的感知，还是停留在12岁之前的少年时光。点了一支烟，蹲在他家不远的对面，我觉得空气好.清静。看着过来过往的邻居们，我觉得很温馨。可在不经意间，就在他们扫视的目光里，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嫉妒，和脸上莫名其妙的愤懑甚至于不屑……而且这种复杂的表情和眼神，让人不知不觉间，感到了冰凉……看着看着，心里就纳闷起来，后来就觉得极不舒服，很是扫兴。我想起我们一帮人走过这条巷道的时候，有人会打个招呼，相互问候一下；而有的人，则转过身，进了院子。开始我很诧异，因为这个亲戚还算人缘不错，并不是不被人待见。我知道他有个农运车，常常会给别家帮忙。这种场景，我觉得跟我们老家以前的人情往来，还有点儿不太一样。过去老家庄上，谁家来了亲戚，认识不认识的邻里，眼里都会含着善意；甚至热情的指引着方向。但这儿，还真不是。老家比这儿的情况要简单一些。要比这儿的经济和思想理念，发达很多；也许，可能受现代思维的影响，也不一样吧。亲戚走到我旁边，也点了一支烟，有些郁闷。他说前段刚买的新电动摩托，去地里干活时停在地头路边，结果被人点着烧坏了。我有些震惊！说不会是电瓶自燃了吧？他说不是，那是新买的摩托，上面刚好缠了一块红布，是被人先点着了红布，而后引燃了摩托车。我大吃一惊！他看着我的表情，无奈的笑了，说：以前我给你说乡下也不安静，你还不信！他说农村的水深着呢，你看着大家表面和气，可就是见不得你好！人这个东西，够不着比自己高的人，因为他奈何不得，却要极尽谄媚；而对于和自己阶层相等的人，倒是百般刁难。你上了墙，我也得给你拽下去！我开始无语……说实话，这种情况我还真没什么发言权。因为从12岁离开乡下，我的记忆还是依旧停留在那个民风淳朴的时代，而脑子里，还满是装着大家相互帮忙，你来我往的质朴画面。 其实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光景，才时不时的回到塬上去坐一坐，待上一两天；但实际上我和周围真没什么来往。第一是因为从小好静不好动，也想耳根清净，不愿陷入那些是是非非的潦草琐碎之中。再说我呆的那个地方，都是一些年龄大的留守老人，无非就是那些老生常谈。说白了，张家长李家短，思维也比较僵化，也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所以我一般回到塬上，都是把门一锁，坐在2楼的书房里练字或者写写文章；要不就是扫扫院子，去自己的小菜地里拾掇拾掇，不太和外面的人交往。说实话，现在人与人之间，都有了距离感，到处都一样。和我年龄段相仿的一些同年们，基本上都在外面打工。在市里他们基本上都购置了自己的房子，所以不是在给孙子哄娃，就是在依然劳作的路上。这个庄子上留下来的人，基本上还是不脱那些身老病残的老人，或者个别呆痴傻萌的守村人。其实，全国各地的乡下，几乎无脱其右，大体如此。以前，我觉得农村人，都熙熙攘攘的涌向城市，争先恐后的挤在那个喧嚣拥堵的城市，实在是有福不会享，得不偿失！现在我知道，是不得已，是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光有饭吃不行，光吃饱也不行！还得有衣服穿，还得穿漂亮的衣服。而解决了吃穿，就得解决住，有了住还要解决行的问题。所以他们始终无法安居乐业，始终都在为五斗米折腰，惶惶然的路上。乡下的学校，差不多都撤了，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孩子，他们都去了城里，接受更为优质的教育。六七个孩子，七八个老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果要强撑着，也是浪费国家的资源。所以他们只能去城里发展，去打工，去接送孩子，差不多都成了两栖漂泊的人。说城里不城里，说乡下不乡下。秋忙种地，平时就打些零工。所以几乎乡下都成了空城。房子盖的很漂亮，花前月下，新农村，亭台楼阁。可是归根结底，还是没人。基本上都是“”村无几人守，偶闻犬吠声……”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各种富丽堂皇的车辆，会穿梭集聚。在外的年轻人会穿着华丽时尚的衣裳，接电话的时候，会说几句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偶尔呆个一两天，随着汽车的尾气，匆匆而逝。他们的行踪，总是像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基本上都是第三代或者第四代，已经融入了都市生活，与这个忙碌的城市浑为一体。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进入城市的时候，是12岁。在根深蒂固的传统理念里，依旧非常迂腐的认为，必须坚持自己的本土方言，从始至终绝不放弃；否则就是自己对农村的忘本。直到后来，游历五湖四海，才开始用普通话，和南来北往的人，做着交流。但一旦回到故乡，立马会转换频道，用本土方言；觉得这样更为亲和，否则就是一种扭捏作态。这好像成了一种执念，我觉得这就是对故乡的奠怀，始终不能忘记自己，出身农家子弟的本。但现在我知道，其实说不说是一码事，能不能说，会不会说？能否说的标准，也是一种技能；这就类似于普通话和英语的差别意义。实际上往上数三代，我们的祖先，差不多都是庄稼汉，因为中国是个农业大国，这个国家的江山，老一辈的国家领导人，差不多也都是出生于农家子弟。说实话，第一代扛枪打江山的人，差不多都是农家子弟。只不过后来他们的子女，都随着父辈们进了城而已。所以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出生于农家，就觉得矮人一等；相反我觉得很纯粹很自豪。因为我们这一代人，起码保持了老一辈庄稼人所遗传的优良品质，有黄土地的淳朴和坚守倔强；有自己心里的善与恶.美与丑。过去年轻的时候，我身边有很多比我年长的兄长辈朋友；到了前几年，我又喜欢结交一些年轻的朋友。年轻时结交的那些大朋友们，我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看到了很多人心深处的东西。而后来结交的年轻小朋友们，又让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活力，和思维的跳跃，那种渴望和敢闯敢拼。这是让我羡慕的。因为年轻就有试错的资本，可以从头再来，可以不怕摔跟头，可以尝试。我很喜欢老家邻居的一个娃娃，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倔强不服输，于无深处，积蓄力量，不甘于向命运屈服。他就像当年的我，孤立无援，如同堕入了无底深渊，浑身透着冰凉；只有一颗心在跳跃，在激发出蓬勃的热情。这个娃话不多，眼神里透着忧郁，却有一股坚定.不屈不挠的光。我觉得他很有骨气！身处低谷不自弃。这种由内向外所渗透出来的隐忍和力量，来自他跳跃的心和骨缝之间，也只有我这样同等经历的人，还能感受到那种默然无声的蓄力。所以我一直在为他默默祝福。其实在这份目光所及的后面，也是我对自己青春过往的追忆。一个有骨气的人，一定不会平庸的度过一生。而一个心怀善念的人，也终将，不会被老天辜负。人们都在提起诗和远方，都向往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实际上，现实与向往，总是有着落差。真正深入其中，你会发现，是一团泥泞的沼泽地，于无深处，不知不觉，潜移默化，裹挟其中。其实堪比现代社会，只是更少一些规则和信誉。自私自利，小九九，没什么大局观，基本就这样。所以这时候，就特别佩服教员，能把几亿的庄稼汉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万众一心，农村包围城市；并且取得了空前绝后的伟大胜利。就这个能力，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封神了。我呆的这个地方，也是一个新农村的所在。说实话，规划很不错，看着面貌一新，规规整整。尽管这个工程质量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典型的豆腐渣。但初来乍到的人，都会每每感叹于它的外表，和乡村的那份宁静致远。时常会有游客指指点点，“你看人家“农民“的房，这都是搬迁户！“一副指点江山，心知肚明的架势。说实话，那种不屑，还有“拆迁户”的刺耳，让人很不舒服。这些年，拆迁户这三个字，已经烂透了！我听得出他们对“农民“这两个字的戏谑，有点看不起，甚至还有些鄙夷。说实话，每次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的腔调，我都懒得抬头，甚至都不用正眼去看。不用想，也知道这又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小市民腔调！说实话，往上数三代大家都是农民，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高高在上，跟个假洋鬼子一样！你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你的老祖先扛过枪打过仗没？可能连枪都没摸过呢！搞得像别人不掏钱，从天而降的富贵一样。但是后来，听的多了，耳朵磨出了老茧，也就习以为常了。从亲戚那儿回来，突然有一种感慨，为什么这么多的年轻人，离开了那一片土地？说实话，走的好，及时止损。否则这片土壤的思想氛围潜移默化，会害了下一代，会继续让他们，沿袭传统僵化的思维里，狭隘自私的一面，会束缚他们的思维高度。所以很多土地的氛围，其实并不适合年轻人的发展，在旧有的思维里，很难走出出类拔萃的人物；因为只是自私自利，狭隘偏激.寸光之厘。只有让自己走向更远，更为广阔的天地，才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文明和发展，才能实现真正思想上的破茧成蝶。所以现在有些年轻人，人家不让老人给带孩子，我觉得很好。因为这个老人呀，太过娇宠自己的孙子，有些还教着孩子骂人打人，沾沾自喜，觉得可爱顽皮，没吃亏。但说实话，潜移默化。现在孩子是不吃小亏，但以后可能要吃大亏。而且三代之内，难以改变门庭门风。你就算给他上再好的学校，掌握了知识，可还是学不会怎样做人。我记得以前回老家，沿路见了庄里的长辈，都会主动问好问安，这是父母再三叮嘱过的礼数。但现在的年轻人很矜持，基本上是你不开口，他不会主动向你问好。这有点儿反过来了，老祖宗好的传统没有继承保留，倒是去城里，学了些浮夸虚荣和自得其满；把人性自私自利的一面，发挥的淋漓尽致。其实传统之中，老祖宗持续几千年，能够保留到现在的，基本都属于精髓。因为不好的糟粕，随着时代的更迭，已经被淘汰掉了。但恰恰我们的现在，已经把最好最纯粹的东西，通通扔到了一边，却把狭隘和利己，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这种潮流，奉为经典。可怕的是，这种毒液，已经深深的影响到了下一代…… 回来以后，我和爱人说起这些事，说起那些见闻感受，都有些感叹。忽然就感觉，年轻人创业还是去大城市历练，能呆在大城市，不要呆在小城市，宁可呆在小城市，不要呆在小县城……如果什么事儿都能按照规则和秩序来，那这个城市一定会有发展。而反之，假如这个地方全部依靠的是人情世故，那它一定是一潭死水。乡下，是诗人的远方，富人的天堂，疲惫的灵魂，心里的向往。是为官者销声匿迹的地方，是悟道者修身养性，见天见地得自在，也是老板们躲避纷扰.三五好友小聚的地方。是退休后的瓜田李下，是农村老人晒太阳，聊天集会的广场，是呆傻痴萌和守村人始终徘徊的村庄。是无数游子，魂牵梦萦的所在，是多少人，再也回不去的故乡。你说乡下不花钱，其实到哪都一样，可能都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该支出的，一样都不能少；你要讲究品质生活，可能花费更大，因为成本，要更高一些。呆个两三天尚好，你会感觉新鲜舒畅，可一个礼拜以后你会感觉枯燥乏味，百无聊奈，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城市的节奏。所以没有一定的心性定力，一般人乡下还真待不住，除非你可以做到放下.清净，也许才能得大自在，可惜一般人真做不到！能够做到的人，都已经经历了世事沧桑，经历了繁华与落寞，是能够惯看秋月春风，看淡花开花落了。所以闲暇去喝喝茶，搬个小躺椅，看山远风来.云涛飞卷，宣泄一下你那水泥墙里无法禁锢的自由，抒发一下已经碎成渣的小情怀；感受一下天高云淡的幸福，就可以了。真要长期住在乡下，你得首先测试一下自己的定力，还有你的适应力。乡下简单，其实一点也不复杂，但真正复杂的，不是你在哪块地方，而是人心。 2025年10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