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锋依然在深圳

王络好

雷锋依然在深圳 作者：张玲 自打迈进古稀之年，我和老伴便开启了分居生活。我在深圳，他在烟台，本是该颐养天年、晒太阳唠嗑的年纪，却被“承上启下”的责任拴住了——一头是“上”，老伴要在烟台伺候103岁的老母亲，一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头是“下”，我在深圳帮带一岁三个月的小外孙，腰累得直不起来也不能歇。这一南一北的牵挂，没有别的依靠，全靠一部手机维系：想看看老母亲今天精神好不好，得靠手机视频；想跟老伴说句“今天累不累”，得对着手机屏幕；连小外孙学会的新动作，我第一反应也是拍下来发给老伴看。 我把这部手机看得比啥都金贵，特意挑了个带宽挂绳的藏青色手机壳，边角还包着软胶，每天像背小挎包似的牢牢挂在肩上，走路都要时不时摸一摸，就怕出半点差错。意想不到的是，弄巧成拙了。 下午三点多，我出发去女儿家。刚出门，我就掏出手机给老伴打视频：“刚把家里空调关了，哪知道一出门还是一身汗！”我话音刚落，就见老伴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空调：“巧了！我今天也开了空调，不过我开的是制热。烟台这两天气温降得快，屋里不烘点热乎气，老母亲坐着嫌凉。”一个在南边靠空调避暑，一个在北边靠空调取暖，天南海北的俩古稀人对着屏幕哭笑不得。我将手机收起时，还特意按了几下，满心感觉到不会发生意外。 当我迈上地铁站的自动扶梯时，习惯性地再摸向肩带——啊，空的！卡扣断了，手机没了踪影。我当时腿一软，扶着扶手却有点站不住了，脑子里全是手机里的东西：老母亲坐在藤椅上的照片、小外孙第一次叫“外婆”的视频，还有绑定的工资卡、医保卡……我攥着断了的挂绳，从公交站台到地铁站入口疯一般地来回找，始终没见手机的影子。我已狼狈得有气无力了…… “阿姨，您别急，是不是丢东西了？”就在我急得满眼泪水的时候，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扶住我的胳膊。我话都说不利索，指着空挂绳反复念叨“手机……手机没了”。她二话不说，立即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快给家里打电话，让孩子挂失账号，别让坏人钻空子！”我接过手机，手指在抖，拨号连续按错两次，等我跟女儿交代完挂失的事，她才笑着说“阿姨别慌，咱们慢慢想办法找”。我望着这位可爱的漂亮姑娘心存感激——这姑娘帮我办理了丟手机后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接着，地铁的警察带我去看监控，一帧一帧地查我进站的画面。讨厌的是，包刚好挡住手机位置，看不清手机在不在，但没有掉下手机的视频出现。警察陪着我看了近半个小时，最后轻声说：“手机大概率掉在公交车上了，我帮您联系派出所。我给您打辆车过去，您这状态不能自己跑路了。”他怕我记不住地址，便在便签纸上写好派出所名字，给出租车付了钱，还跟出租车司机反复叮嘱：“慢点开，把阿姨安全送到去的地方。” 坐进出租车里，冷气吹走了燥热，可我心里又酸又暖，警察替我付出租车钱的场景反复在脑海里出现。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跟我了解情况后，立马联系公交集团让调看相关公交车的监控，并要求有情况立即报告。说着还给我倒了杯温水，我摸着杯壁的温度鼻子一阵阵发酸。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食堂的香味飘进值班室，一个民警要去打饭，还非常耐心地问我：“阿姨，您肯定没吃饭吧？我给您也打一份，我们这儿有不错的饭菜，您垫垫肚子。”我赶紧摆手说不饿，可眼眶却热了——我不过是个素不相识的失主，他们连我有没有吃饭都惦记着，这份细心比亲人还周到。 后来我说想查下车后路上的监控，民警查了查排班说：“现在有其他警情在查监控，得等两个小时，您年纪大了，别在这儿熬着，先回家休息，我们随后查看如有消息马上给您电话。”派出所的警察也准备帮我叫出租车，可他转头看见门口停着辆要去地铁站的警车，笑着说：“您坐警车吧，顺路还快，不用等出租车了！” 我活了七十多年，这辈子还没坐过警车，没想到丢了手机，倒坐着警车回了地铁站。警车开的很快，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傍晚的凉意，可我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我问开车的民警贵姓，想写封表扬信，他却说“阿姨，不用，这是我们该做的”；我又想记警号，可怎么也记不住。警察却反过来安慰我：“不用急，我们会调所有相关监控，如有消息，我们第一时间会通知您”。临下车时，他还特意叮嘱：“要是有人要您的手机开机密码，说能帮您找手机，可千万别给！那都是骗子！” 这一路遇到的人，个个都是雷锋，可三天过去了，我的手机还是杳无音信。我总在想，捡到我手机的人就缺乏雷锋精神——手机有开机密码，他拿在手里既用不了，也卖不掉，可他怎么就不想想，丢手机的人有多焦虑？我怎么也想不通，深圳有这么多像雷锋一样的人，为什么捡我手机的这个人，他怎么就不是雷锋呢？ 就算手机回不来，我也牢牢记住了深圳的温暖：地铁站工作人员递来的手机、民警帮打乘的出租车、人生头一回坐的警车，派出所里那杯热乎的温水、民警主动要给我打饭菜。这些陌生人如亲人般的善意，无所不能的手机却永远望尘莫及。丢手机固然沮丧，但我看到了雷锋依然在深圳，就守候在这座城市的里里外外、时时处处。 后记 写下这些文字时，距离手机丢失已经过去数日，遗憾仍在，但心头的暖意却丝毫未减。 本是古稀之年为“承上启下”的责任奔波的普通人，没曾想一场意外的丢失，竟让我在深圳撞见了这么多细碎的善意：地铁站工作人员递来的那部手机，帮我守住了财产安全的第一道关；民警一笔一画写的地址、反复叮嘱司机的那句“慢点开”，藏着不慌不忙的细心；派出所里那杯温水、主动邀约的热饭，还有人生头一回坐的警车，更让我这个异乡老人，在慌乱里找到了踏实。 这些人不说“我要帮你”，却用行动把“该做的事”做到了心坎里——这就是“雷锋精神”，它不是遥远的故事，而是深圳人刚刚递来的一份惦记，一句“别慌”。 手机或许找不回来了，但这些温暖的片段，会比手机里的照片更长久地留在我心间。我想这样说：在深圳，善良助人从不是个例，雷锋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