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的1966年5月7日,伟人发表了五、七指示,学生要学工、学农、学军,所以每个学校都有校田地,由学校组织学生春种秋收,还有的学校组织半工半读。1977年的春阳,不燥不烈地洒在杨屯的土路上。那时我读小学六年级,校田地刚播下新种,学校门洞里“走五七道路”的标语还泛着墨香,校长叫齐子宾,班主任敖玉杰老师就带着我们往赵家屯火车站去,要去社办企业的建材厂装沙子,给学校挣点收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当时赵屯公社建材厂的厂长叫张文秀,是我同学张素梅的父亲。或许是这层关系,我们学校才得了这份“活计”。厂子里的装沙机靠近车站的铁轨上的货车,然后靠传输带装沙子,刚给火车喂饱,沙坑就空出老大一块,得赶紧填满,等着下一趟车来,建材厂的工人忙不过来了。建材厂的河沙是采自杨屯附近的韩屯、吴屯、东沙河及曹屯公社沙岗子、赖公大队等地,堆得像座小山,金灿灿的,人一过就簌簌往下滑,起初,我们都觉得新鲜,有的同学挽着袖子往筐里装,然后两人一抬往沙坑里倒,有的同学拿铁锹直接往坑里扔,你追我赶热火朝天的,喊叫声、铁锹碰撞声混着火车的汽笛声,热闹得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可没半个钟头,那股子新鲜劲就散了。沙子沉得像铁,一锹下去得卯足力气,扔到沙坑里时,胳膊早软得打晃。太阳慢慢爬高,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蓝布褂子的后背,贴在身上黏糊糊的。有同学的手掌顿时磨出了水泡,一握铁锹就“嘶”地抽气,敖老师见了,赶紧喊停,让我们坐在沙堆旁歇着,她自己却拿起铁锹,一下下往坑里填沙,额前的碎发都被汗粘住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歇够了,又接着干。就这样歇了几歇,快到中午的时候,空落落的沙坑终于被填满,平平整整的,像块被压实的黄毯子。我们累得都瘫坐在沙堆上,手掌又酸又胀,可看着自己填好的沙坑,倒也觉得踏实。后来这样的装沙活动,前前后后搞了三四次,每次回来,胳膊都要酸上两三天,但没人喊过退。</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如今再想起那时的光景,掌心仿佛还能摸到河沙的粗粝,闻到阳光下沙子带着的土腥味。现在的孩子,哪吃过这样的苦?可那段挥着铁锹、汗流浃背的日子,像一粒沉在时光里的沙,磨亮了少年时的韧性,也成了我心里最实在的一段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