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丹东凤凰山观摩崖石刻，《中流砥柱》

大雁高飞

文：大雁高飞

图片来自网络

美篇号：41747774

音乐：《我站在凤凰山上》

观仙人桥“中流砥柱”石刻

仙桥名幻未沾云，

涧水奔雷撞石墩。

碎玉飞凉沾客袖，

深镌凝劲见苔痕。

丙辰题者留幽意，

千古顽岩守本根。

莫道柔波能蚀骨，

刚心自可砥狂澜。

　　仙人桥这名儿，听着便有些飘渺的意味，仿佛该是云雾缭绕处，一道虹霓般的石梁，有白衣的仙人履空而过，不着痕迹。及至到了跟前，才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这里没有仙气，只有水汽，浓重得化不开的、带着涧底青苔与湿泥气息的水汽。一道山溪，从上游的山峡间挣脱出来，到了这略微开阔些的湾处，本可喘一口气，流得平缓些，偏偏有一块巨石，拦腰堵在了水道中央。

　　这石是真大，怕有一丈多高，像一头沉默的、亘古以来便蹲踞在此的巨兽。溪水撞了上去，顿时失了从容，被劈成两股，白花花地跃起，又狠狠地砸落。那声音不是潺潺，也不是淙淙，是一种闷雷般的、持续不断的咆哮，仿佛大地深处有不平的心事，借此石头发泄出来。水珠四溅，如飞玉迸珠，凉飕飕地扑到人脸上、衣上。

　　我的目光，便在这浑然的、野性的石头上流连。忽然，在那水光映照、苔痕斑驳的岩面上，瞥见了四个擘窠大字——中流砥柱。

　　字是深镌的，带着一股沉雄的力道。那“柱”字的最后一竖，笔直地垂下，像一根定海的神针，带着千钧的稳定。岁月的风雨与长流的水汽，已让刻字的凹痕染上了浓淡不一的青黛与苍黑，仿佛这文字不是后天凿上去的，而是与这巨石一同从开天辟地时便生长出来的肌理。旁边还有一行小款的字，细细辨去，是“丙辰仲夏曲明允题”。

　　丙辰年，不知是何朝的丙辰；曲明允，也不知是何方的雅士。只一个“仲夏”，便让人恍然，想见那个遥远的、溽热的午后，或许也如今天一般，山间绿得逼人，水声喧腾得让心也躁动。那位曲先生，或许就站在这块岩石上，或立在溪水对岸，看急了的水流在这顽石的阻碍下，如何地奋激，如何地迂回，又如何地终于夺路而去。他心头一热，便命人凿下了这肺腑里的感慨。

　　这感慨，怕不只是为了眼前这块石头罢。人总是这样，见了嶙峋的怪石，便想到骨气；见了不折的劲竹，便想到风节。那么，见了这中流的砥柱，又会想到什么呢？大抵是那纷扰的世途中，一种独立不迁的坚守；是那滔滔的人情世故里，一种不肯随波逐流的倔强。那位曲明允，当年或许正经历了些什么，抑或只是单纯地被这石头的坚定所慑服，才将这心中的意象，托付给了这无言的山水。

　　我静静地立着，看那水流永无休止地冲刷、拍打。石头默然承受着，身上满是水蚀的痕迹，但它依旧是它，没有移动分毫。水是至柔的，也是至刚的；石像是至刚的，却在这至柔的、千年万年的磨洗下，显出一种深沉的、韧性的力量。这力量，不在一时的汹涌，而在恒久的坚持。

　　风从峡谷那头吹来，带着涧水的凉意与山花的微香。我转身离开时，那荡激有声的咆哮，依旧在身后响着，不像送客，倒像一种无言的叮咛。而那四个沉甸甸的字，便也仿佛不在石上，而是沉甸甸地，落到了我的心上。